男女主角分别是崔知意崔宛然的其他类型小说《父子独宠白月光,我改嫁首辅你们哭什么?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早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知意皱眉,刚要说一声,已经好了,多谢关心,她跟裴子期也没深交,此人为何会这样亲切?“你在这里做什么?”夹杂着不悦,不屑,甚至是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头看向来人,是崔知意的嫡兄崔明。这位嫡兄外任几年,今年刚刚回京,十三岁时,她跟随亲娘冯氏回到崔家,一开始这位嫡兄,对她很亲近,但凡给崔宛然的,也会给她一份。崔知意还以为,除了冯氏之外,她也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呢。可替嫁的事发生后,崔明当真以为,她抢了崔宛然的婚事,自此对她这个妹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认为她丢尽了徐家的脸。狐疑的看着崔知意和裴子期,纵然两人之间隔开足有一尺的距离,甚至两人面色如常,都没说几句话,崔明依旧满眼警惕。“怎么,瞧见裴兄生的一表人才,又起了旁的心思...
“你在这里做什么?”夹杂着不悦,不屑,甚至是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看向来人,是崔知意的嫡兄崔明。
这位嫡兄外任几年,今年刚刚回京,十三岁时,她跟随亲娘冯氏回到崔家,一开始这位嫡兄,对她很亲近,但凡给崔宛然的,也会给她一份。
崔知意还以为,除了冯氏之外,她也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呢。
可替嫁的事发生后,崔明当真以为,她抢了崔宛然的婚事,自此对她这个妹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认为她丢尽了徐家的脸。
狐疑的看着崔知意和裴子期,纵然两人之间隔开足有一尺的距离,甚至两人面色如常,都没说几句话,崔明依旧满眼警惕。
“怎么,瞧见裴兄生的一表人才,又起了旁的心思?”崔明说话毫不客气。
“只是顺路遇见,裴公子问了我几句话,我为何在这里,嫡兄难道不知,我在找我姨娘?”崔知意很是冷漠。
曾经她也奢望过,崔明能站在她这边,为她主持公道,至少能体谅她的处境,可他完全不听解释,根本不信崔宛然与人私奔,她崔知意是为了给人擦屁股,仓促间替嫁的,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这世上,唯有冯氏和林儿,是她的亲人,其他人,都不过是她生命的过客,她也根本无需去讨这些人的好。
徐嘉行是如此,自己的大哥崔明,亦是如此。
他们不要她了,她也不会要他们。
崔明微微一愣,没想到,再次见面,崔知意的性子变得这么冷。
“我姨娘不在含章院,她去了何处?”
崔明皱眉:“我怎知,内宅的事你不问母亲的吗?没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撞,还有没有规矩?母亲在前院与父亲一起,陪你夫君说话,你若寻不到母亲,找个管事婆子问,也是一样,冲撞了贵客,我们崔家怎能担待的起?”
“崔兄,是我把二小姐拦住,问了几句话的,不关二小姐的事,都是你亲妹妹,崔兄,你的态度也实在有些严苛了。”裴子期不愿因为自己之过,让崔知意摊上骂名。
面对裴子期,崔明的脸色就好多了:“裴兄有所不知,我一开始待自己的妹妹,岂不是一视同仁,可她实在不争气,做出抢婚替嫁的丑事,我们家到现在在徐舅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愧对徐家,此事宛然不是跟你说过?”
被人当中戳穿,崔知意但凡要点脸面,都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她只是冷漠以对,不辩解也不羞愧,淡漠的就像此事跟她根本没关系。
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跟救了他的那个姑娘,还有几分相似,怎会人品如此低劣。
裴子期心中,不太相信,他觉得尴尬,崔家家事,就这么戳破一个姑娘的面子,不觉太残忍了吗?
“我告诉你,不要妄想你得不到的,裴兄是贵客,可不是你这等女子能攀的上的人,宛然与裴兄感情很好,你都是徐家的媳妇儿了,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第一个就要处置你!”
崔明说的很不客气。
裴子期皱眉:“崔兄,我跟大小姐萍水相逢罢了,还没到那一步,崔兄这样说,岂不污了大小姐的名节。”
崔明拍了拍裴子期的肩膀,笑道:“别害羞,我妹妹一颗芳心都落在你身上,这也是早晚的事。”
裴子期摇头:“不能这么说,对大小姐不好。”
他只是想探探,崔宛然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并没有非要到娶她的地步呢,可崔家却把他当成准女婿看待,他心中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
“属于宛然的,你动不动就要肖想,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我在这,就容不得你放肆。”
崔明疾声厉色,崔知意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崔明气结,还在后面絮絮叨叨,说崔知意的各种不是,少不得又说那些话,她攀高枝,抢了本该属于崔宛然的好婚事,夺了她的夫婿,她心机深沉,连嫡姐的东西都不放过。
好婚事?崔知意只想冷笑,叫崔宛然去徐家,伏低做小丫鬟一样服侍老夫人,伺候徐嘉仪这个小姑,还要忍受夫君徐嘉行的偏心和宠妾灭妻,让崔宛然也受一受,在庄子上被磋磨两年的苦。
他们就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好婚事。
要不是崔家拿捏着她亲娘,她早走了,怎么可能受这个胁迫,背负不属于自己的骂名。
若是以前,她还在乎着崔明这个大哥,少不得又是伤心难过,甚至想过拼死证明清白,而现在,经过两年被磋磨,无一人过问她,拯救她,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而那些冷言冷语,她也不会在乎。
只有娘亲和林儿,才是她真真正正,在乎的人。
小橘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崔知意问她怎么了,小橘才说:“小姐,您跟姨娘,是在青州住过一段日子的,是您十二岁时候的事了,那时奴婢还没服侍小姐,也是后来听姨娘说的,姨娘总是怀念,说那时虽是外室,可在青州的日子,却是最快乐自由的好日子,比在京城被大夫人使唤,谨小慎微的的讨生活,要好得多。”
崔知意蹙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青州住过,是在梅山吗?”
小橘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就不必放在心上,那位裴公子虽然救了我,可他是崔宛然属意的人,我又是已婚的妇人,不避嫌容易叫人说闲话。”
不过被问了两句话,崔明就怀疑她的居心,崔知意烦的够呛,怎么那裴子期就是个香饽饽,崔宛然喜欢,她就也要喜欢?
越是想要避开旁人,却越是能见到,迎面而来不是崔宛然,又是谁。
崔宛然是不愿轻易放过她的,堵住唯一的小径,款款走来:“二妹,妹夫真是宠你啊,成婚七年,居然头一回带你回门,真是稀奇事了。”
她在嘲讽她,崔知意又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来。
“请你让开,我有急事,要去寻我娘亲。”崔知意可没空跟她闲磕牙。
崔宛然笑了笑,摸着挂在项圈上的首饰:“妹妹,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那是一把镶着玉的长命锁,曾经十几年,都佩在崔知意的脖子上,是她娘亲冯氏,留给她的东西。
“嘉仪被宠坏了,做了错事,我已经说过她了,你做嫂嫂的,莫要跟她计较。”老夫人待崔知意,态度还是温和的。
只是说出来的话,虽语气温和,却处处都是叫崔知意退让。
“我人到中年,方生下这么个女儿,娇惯的不像话了,你一直都很懂事,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是不是?”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就跟亲娘一样,与她絮絮叨叨说话。
崔知意敛下眉头:“媳妇儿知道,不会跟嘉仪计较的。”
计较又能怎样,打回去还是磋磨徐嘉仪一顿?就算是对她最好的老夫人,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徐嘉仪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一记耳光,得到的,却也不过是几句不轻不重的斥责。
老夫人再喜欢她,她也是媳妇儿,是个外人,怎比得上徐嘉仪这个亲女,在心里的地位呢。
“你这回回来,可好了,还是你在身边,比那个薛氏,让我放心,你不在这两年,我儿的心都被她把持住了,有你在,也能跟她分庭抗礼,放心,我会为你做主,有我在,这家里,总有你的位置。”
老夫人絮絮叨叨,崔知意不是嗯就是啊,却并未往心里去。
她曾经,也把老夫人当做救命稻草,希望老夫人能保下她,能相信她,至少不要把她赶出府,让她跟孩子母子分离,可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老夫人仅仅是不咸不淡的,为她求情了几句,就放任徐嘉行赶走她,这两年也对她不闻不问。
但凡过问一句,她如何会落到如今的境地,被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婆子欺辱。
她大约,只是个抗衡薛明玉的工具。
老夫人不喜欢薛明玉,纵然此人曾是官宦人家女子,父亲更是位至三品的大员,可薛家因为贪腐,一朝下狱,薛明玉也沦落教坊司,成了贱籍。
曾经再深厚的情谊,也随着身份的改变消失了,尤其是徐嘉行如此喜欢薛明玉,偷偷把人从教坊司弄出来,也要纳为妾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哪个婆婆,能喜欢这种迷惑自己儿子的狐媚子呢。
老夫人也未必就一定喜欢她崔知意,只是比起薛明玉她没得选罢了。
薛明玉坐在徐嘉行身边,期期艾艾的看着他,而徐嘉行幽深的双眸,却时不时落在崔知意身上,薛明玉察觉到了,咬住下唇,心中不甘。
都已经把这个女人赶走,让她‘犯’了容不下妾室,谋害庶子的大罪,可依旧没能让徐嘉行休了她。
请来了医女,为她验了身上的伤,医女倒吸一口凉气,就没见过一个高门贵女身上有这么重的伤,开了药膏叮嘱要日日涂抹,庄子上的管事王忠夫妻,还有一众粗使婆子,都被押了过来。
徐嘉行作为家主,积威仍旧在的,冷冷目光扫过这些奴仆,看的人低下了头。
王忠跪了下来:“主君,奴才们冤枉阿,夫人自到了庄子上,每日只是吃斋念佛,奴才们除了不敢给荤食,对夫人也是处处尊敬关照哪里敢苛责夫人,更别说虐打了。”
“是阿,主君,奴婢们卖身契都被捏在主家手里,怎么敢对夫人不敬呢。”王忠娘子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上面,咬牙道:“倒是夫人,因为想要出去,日日咒骂,想要主君接她回去,还不愿吃饭,动不动就要绝食,奴婢们提供的饭食,都是精心准备过的,这样污蔑奴婢们,奴婢们可真是太冤了。”
崔知意面色平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们串通一气的演戏。
“你们的意思是,我自己把自己饿成了这样?连个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奴婢们不知夫人怎么想的,可奴婢们绝对是无辜的。”王忠娘子满脸的理所当然。
徐嘉仪也点头:“正是这样,我们家的奴婢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不遵大哥命令,背着我们迫害崔知意,就算是诬陷,也用点高明的手段吧。”
崔知意轻轻一叹,身心都疲累至极:“我身上的伤,也是自己打自己?”
“没准是你身边的丫鬟,应了你的要求,打你的呢,就是为了博得我大哥的怜惜,你昔日做过那么毒的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徐嘉仪抱住胸,不爽的反驳。
徐嘉行敛眉,目光幽深。
老夫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言不发刚才还说要为崔知意做主,此刻却绝不出头了。
“你怎么说?”徐嘉行看向崔知意。
崔知意满腔怒火,却在看到徐嘉仪拉偏架的样子,一副她打着坏主意的表情里,在老夫人沉默不语和稀泥中,还有徐嘉行探究的眼神中,冷了下来。
她就知道,又是这样。
“将军觉得,是我自导自演,只是为了诬陷薛妹妹,求得您的怜惜?”
徐嘉行没说话。
崔知意很想冷笑,却疲惫的笑不出来,她摇摇头:“将军想要答案,有无数个办法,只是问一问,又能问出什么真相,将军不过是,不愿而已,罢了。”
她扯了扯嘴角,闭上眼:“将军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若是认为我说假话,把我送回庄子上,眼不见为净,也好。”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她已经竭尽全力,可就连活着都很疲惫,若非孩子和娘亲,仍旧支撑着她最后一点信念,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越挣扎,便越无法逃脱薛明玉的陷阱,越辩解,他们就越认为她心里有鬼,因为徐嘉行,根本就不相信她,她孤立无援,视为稻草的老夫人,只会嘴上说的好听。
她满脸麻木的模样,似是绝望到了极点,冰雪一样的脸白的近乎透明,透出脸下隐隐青色的血管,这幅认命的模样,让徐嘉行的心一沉。
薛明玉拽了拽徐嘉行的袖口:“夫君,你别迁怒姐姐,姐姐也许只是被冷落了太久,心中有些怨恨,我想,只要姐姐回来了肯好好过日子,我们还是能原谅她的。”
徐嘉行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崔知意那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她说得对,若是想要知道真相,怎么会没办法呢。”徐嘉行冷笑:“给我狠狠的打,打的这些刁奴说真话为止。”
院子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板子打在身上,王忠娘子终于忍不住:“薛娘子,薛夫人,您救救奴婢们吧,奴婢们也是受您的意思,才对崔夫人那样的阿。”
满室寂静,薛明玉瑟了瑟身子,僵住了。
“怨恨?我怎么敢怨恨将军?”
他神色中满是愧疚,可这愧疚,在崔知意思看来,太廉价了。
纵然他对她愧疚又如何,只要有薛明玉在身边,他永远都会包庇薛明玉,毕竟,那可是他求了多年才得到的白月光呢。
徐嘉行察觉到不对,没有嘛,可为何,她待他不如从前那般亲近?
他望着她:“这回回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
从前?从前是什么样呢,崔知意想了一会儿,脑海中那些画面,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她想起来了,从前她为了讨好徐嘉行,为了做一个合格的贤惠妻子,亲自侍奉他,以他为天,他身上的针线小到络子鞋袜,一应吃穿用度,她都亲力亲为。
她关心他,体贴他,甚至连徐嘉行每日喝的补汤,吃的糕点,都是她亲自熬煮制作。
她曾以为,脱离了崔家那个受难的魔窟,徐家会真心待她,也以为,徐嘉行会是她的天,她的依靠。
然而并不是,她不过是从一个魔窟跳进另外一个,依旧在受苦受难,即便付出所有,也得不到一丁点的真心。
“好啊,一切都听将军的。”崔知意笑笑,淡淡的,笑意完全没有进入眼中,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有些不对,徐嘉行蹙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如果是以前,这样温情脉脉的气氛,她虽然性子温柔矜持,却也会凑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这么依偎在一起,就已经足够温馨,让他身心,都觉得平和。
除了这一句,就已经没了其他的话,崔知意沉默不语,徐嘉行想了半天,问她房间里的布置喜不喜欢,新选的丫鬟们合不合意,东一句西一句。
崔知意只是嗯,半点兴趣对徐嘉行都提不起来。
“我回来这半日,怎么没见到林儿?”
崔知意主动开口,却是问孩子,徐嘉行到底有些失落,却依旧欣喜,至少能主动跟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孩子去了我外祖家的庄子上玩,过几日就回来,别急,只要你在家里,总能看见他。”徐嘉行温言劝慰。
崔知意疲累至极,很想要躺下歇一歇,可徐嘉行一直在这里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走。
她身子损耗的厉害,精力实在不济。
而这一小坐,就坐到了晚膳的时间,两人去了正院,老夫人显然很高兴,对崔知意招手:“知意,得知你回来,嘉行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他如今对你,是真上心了。”
徐嘉行看向她的眼神中,也面露期待。
崔知意看向这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胭脂鹅脯、梅菜扣肉、麻婆豆腐、醪糟扮鸡丁、酒糟鸭掌,鳜鱼卷、蒸羊羔、炙烤鹿肉、清蒸鲈鱼,无一不是油腻辛辣的菜。
她何时喜欢吃这些,鳜鱼卷是老夫人爱吃的,鸭子鹅这类水禽是徐嘉行爱吃的,而辛辣酒糟那种口味,几乎都是徐嘉仪爱吃的。
她嫁入徐家这些年,一直在迁就别人的口味,她知道每一个人的口味,甚至连薛明玉的喜好,都铭记在心,生怕自己这个正室,怠慢了夫君心上的白月光。
为她接风洗尘,就做了一桌别人爱吃的菜?
崔知意有些想笑,这就是徐家对她的接风宴,是徐嘉行对她的上心?
她神色淡漠,行礼谢过:“多谢主君和婆母记挂,知意感怀在心。”
徐嘉行看到她的面色,抿唇,不明白她为何一点也不感动,难道是不满意晚膳的安排吗?
“都是一家子,说什么谢不谢的呢。”老夫人拉着她坐在身边,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她还算喜欢崔知意这个儿媳妇,这个儿媳孝顺,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甚至自己病了,都衣不解带,跟伺候亲娘一样的伺候她,虽然出身不高是个遗憾,可总比薛明玉那个沦落风尘的要好。
徐嘉行也凑过来:“知意,你受苦了,那些欺辱你的奴婢,我已经赶了出去,玉儿管家不严,这是她的疏忽,她知道自己错了,亲自下厨做一道菜,为你接风洗尘呢。”
薛明玉亲自捧着一个碗进了来,笑语盈盈,丝毫没有亲自下厨赔罪的不甘。
“姐姐,妾身听大夫说,你身子虚弱,特意熬了补汤给你喝。”
那一大碗黄澄澄的鸡汤放到崔知意面前,一股生肉的腥味儿隐隐约约传来,让崔知意下意识蹙眉。
“这是一碗蒸鸡汤,妾身足足用了两只鸡,没用一点水,还配了黄芪人参,就为了蒸出里面的精华,听说闽南那边,只有家里的男子才配喝这种汤呢,姐姐身子得好生补一补,快趁热喝了吧。”
这汤上面,飘着一层厚实的油花,只是嗅到,崔知意就有些反胃,蹙眉望着,面露为难。
小橘当即道:“我们夫人喝不了这个,太油腻了。”
崔知意点头:“我的确喝不了这个,多谢薛夫人好意,心领了。”
她将鸡汤拨到一边,只默默扒拉碗里的碧粳米饭。
薛明玉满脸委屈:“姐姐这是还不愿原谅妹妹吗?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倒是管家经验不全,一时失查,致使姐姐受了磋磨,妹妹亲手蒸的,足足蒸了三个时辰,才得了这一碗,从前,姐姐不也给老夫人和夫君熬汤,不喝妹妹的汤,是心里还恨着妹妹,不愿意原谅妹妹了?”
她泫然欲泣,徐嘉行立刻有些坐不住,劝道:“玉儿也是一片好意,要不知意,你就喝了吧,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崔知意嗅到这个汤的味儿,就觉得胸口翻涌:“薛夫人是好意,妾身知晓,只是妾身脾胃虚弱,实在喝不下,还请主君宽宥。”
“姐姐这还是不肯原谅我了?夫君,怎么办,姐姐她,这是再也不愿给我机会了吗?”薛明玉的泪珠,就这么坠了下来。
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康健,怎么就会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呢。
徐嘉行不敢置信。
孙太医继续道:“夫人身子实在太虚,便是吃饭,也要吃清淡的,至少半年后才能吃鱼肉,一定要注意,绝不能过于油腻,像那种大油的鸡汤,再喝就是找死了,就算要补,也得一步一步来,切记急不得。”
“您有什么好药,尽管开来。”
孙太医颔首:“我开一剂理中汤,给夫人日日喝着,夫人心中郁结于心,平日还是少动气为好。”
送走了孙太医,老夫人抿着唇,完全不悦。
徐嘉行还在呆愣,完全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撼样子,他紧紧的盯着床榻上的崔知意,饶是如此时候,她依旧美的令人心醉,犹如个水晶玻璃人,面色白的几乎透明,可唇上指甲上毫无血色,还有盖在身上,仍旧掩饰不住,太过瘦弱的肩膀腰身,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到底受了多大的罪。
“难道王忠家的,不仅打了她,还不给她吃东西?”徐嘉行喃喃自语。
小橘根本抑制不住,回来之前,崔知意对她说,不要跟薛明玉正面对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军的心偏的没边,她们没有靠山,若是硬碰硬,吃亏的,反而是她们自己。
她家小姐是心如死灰,可她总是不服的,凭什么小姐有苦要自己咽,那个薛明玉作恶多端,却什么惩罚都没有?
薛明玉是没了正妻的位子,沦落风尘,可那是薛家自己作恶,贪了银子,连累家中女眷,是陛下判的,她家小姐又欠了薛明玉什么。
“夫人解释好几回,庄子上的奴婢欺辱我们夫人,给我们吃的都是馊臭发毛的食物,夫人的脾胃,早就坏了,可夫人说了实话,却没人信,只觉得是我们夫人说谎,那碗汤夫人分明喝不下去,却硬要我们夫人喝。”小橘泪流满面。
丫鬟责问主子,很没规矩,小橘不怕自己犯了规矩被发卖被打死,她只怕自家小姐的冤屈,无人知晓,被污蔑的明明是她家小姐,她凭什么不能说,不能要一个公道?
徐嘉行并未因被一个丫鬟质问而发怒,反而罕见的,沉默了。
“我那时只是想着,要她给玉儿一个面子,从此尽释前嫌,我并没有......”徐嘉行有些不知从何解释,本来一门心思接她回来,可她完全不热络,冷冷淡淡,拒他于千里之外,也觉得不过一碗汤,她太不给玉儿面子了,才纵容了妹妹的发脾气。
而且那时玉儿烫了手,他竟丝毫没意识到,知意身子的不适。
“这怎么可能呢,庄子上的奴婢,能这么大胆,她好歹是我正妻,而且,她既然真的病了,为何不说?”
小橘更加愤恨:“夫人说了,是因为身子不适,喝不了,可玉姨娘咄咄逼人,好似我们夫人不喝,就是不给她面子,不愿原谅似的,将军您,不也因为夫人不喝这碗汤,指责我们夫人不知好歹吗?”
徐嘉仪讪讪的,觉得自己为薛明玉出头,好像好心办了坏事,谁能想到,崔知意居然不是装病,而是真病啊,她也不是故意的。
可被一个丫鬟指责,徐嘉仪是受不了的:“你这丫鬟,跟主子这么说话,不怕被处置吗?”
小橘的眼泪簌簌流下:“奴婢不怕被处置,也不怕死,左右不过是跟着我们夫人一起去了,夫人都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再无人为她说话,以后夫人岂不日日都要受委屈,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了。”
徐嘉行默然,垂下头,攥紧了手心。
老夫人长叹:“是个忠心的好丫头,罢了,莫要因此事而苛责这孩子,如今最重要的,是知意的身子,苛待正室,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便是御史也要奏你一本,更何况,知意很好,自入府便谨小慎微,做你的妻子,我的儿媳,并无过错。”
徐嘉行想,的确如此,除了对玉儿那件事,她从无行差踏错,是个很好的妻子。
“你有些太宠爱薛氏了,这两年我不阻着你,是知道你心中有愧,可是行儿,你不能不分是非,知意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当真被磋磨死,满京城还有谁家的贵女,肯嫁你为妻?还有谁能像知意容忍你的薛氏?不过一碗鸡汤,就差点逼死她,咱们家一向家风清正,怎能做出这种事呢。”老夫人神色严肃。
徐嘉行没有辩解,垂头不语,心中的懊悔,缓缓蔓上心头,缠着他的内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崔知意在拿乔,在故意给玉儿使规矩,却没想到,她是真的没说谎。
若不好生将养,会油尽灯枯,身子虚弱根本受不得补,孙太医的话犹然在耳边响起。
徐嘉行更加觉得窒息,心中,已经被巨大的愧疚淹没。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说,孙太医也跟他的妻子有勾连,给她做伪证。
“孩儿实在没想到,只是一碗汤,就会让知意,变成这样。”徐嘉行满面愧色。
他对这个妻子,纵然不是爱入骨髓,可也没有想把正妻磋磨死,倒不如说,在她推了玉儿,使玉儿流产之前,他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她什么也不对孩儿说,若她对我说明白,孩儿不会这般逼迫她。”
哪里没有说?分明是说了没人听。
小橘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满心都是恨。
“你当时眼中只有你的薛氏,哪里顾得上知意了。”老夫人也是愧疚难当:“也怪我,总想着你与薛氏不易,当初你为了薛氏,差点要死要活,我便总让知意多忍让些,劝她喝了那碗汤,不然怎会让她吐血,此事,你定然要给知意一个交代。”
徐嘉行沉默片刻:“那,就让玉儿暂时先禁足,每日抄经,知意这几天养病,我想她也是不愿见到玉儿的。”
老夫人有些不满,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你做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可宠妾灭妻乃是大忌,你私下宠爱些薛氏无妨,但知意也不任由她可以欺辱的妾,传出去,咱们徐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孩儿受教。”徐嘉行长揖一礼,就在床边坐下,看着崔知意发呆。
徐嘉行不敢面对崔知意,躲躲闪闪,甚至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薛明玉抚养了我的孩子?”崔知意念叨着这句话,神情木然。
徐嘉行看到崔知意这心如死灰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就想说清楚一切,想要疯狂的,补偿她,可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对薛明玉的好,也不过如此,只觉得窘迫。
“她当时失子,又是因你之过,提出来的时候,我实在不好拒绝。”
徐嘉行急忙道:“你放心,玉儿只是代为照顾,并非真的把丞之记在她的名下,他始终都是你儿子。”
崔知意看到孩子对自己厌恶躲闪的目光,心碎不已,薛明玉好手段,不过两年,就要走了她的孩子,还把孩子教的不认亲娘了。
真是杀人诛心!
“夫人,你的身子不好,不能这么大起大落,情绪激动啊。”小橘担心坏了,生怕崔知意一个激动,忍不住,就此惊厥过去。
她家小姐到底有多难,只有小橘知道,要护着她这个奴婢,惦记着小公子和冯姨娘,若不是世上仅存的这两个亲人,可能崔知意早就选择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或是不活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是唯二的精神支柱,若是出了事,她家小姐与这世间最后的联系,也没了。
“小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林儿是夫人给您取的小名儿啊,夫人离开这两年,再苦再难,因为心里惦记着您,都挺了过来,您这样,不是伤夫人的心吗?”
“我不叫林儿,我叫徐丞之,那是我娘给我取的新名字。”徐丞之挺起胸膛:“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你害了弟弟,就该受罚,这两年你不在,我娘陪着我照顾我,什么都由着我,比你对我,好多了,我根本就不想叫你娘,薛夫人才是我娘呢。”
小橘急了,就算隔了两年,孩子忘性大,很容易就被收买,但离开的时候,小公子已经记事了。
“小公子,您忘了,小时候您最亲近的就是夫人,乳娘要抱你都不肯,为了让你不再哭闹,睡个整觉,夫人一抱您就是一整夜,手臂都酸痛的抬不起来,变着花样的给您做吃的,还教您读书,开蒙,晚上的时候,您都离不开夫人,一定要粘着夫人睡的。”
那个昔日生的小金童一样的孩子,她人生所有的希望,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血脉,曾经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最爱阿娘了的孩子。
如今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崔知意都不认识了。
徐嘉行也没想到,孩子这样抵触崔知意,脸色一肃:“你是晚辈,怎能这么说话,知意就是你娘,这是无法改变的,你不认娘,就是不孝,知道吗?”
徐丞之对于这个父亲,到底还有些惧怕,缩了缩脖子:“可,可是,她就是干了坏事啊,为什么她一回来,就要禁足薛夫人呢,爹爹,您不是说,您跟薛夫人,跟孩儿,才是永远的一家人吗?怎么她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徐丞之好不委屈。
徐嘉行一叹:“当初只是权宜之计,你薛娘亲伤心欲绝,可现在你亲娘回来了,总不能继续叫你养在玉儿跟前。”
而且他答应了,要跟薛明玉有个亲生的孩子。
“你早晚都要回你娘亲身边的。”
徐丞之也是被宠爱着长大,作为徐府目前唯一的子嗣,一直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对大人之间的争斗,又怎么了解呢。
昔日对自己宠爱,一直都很温和的爹爹,今日却因为一个自己都记不太清楚的外人,训斥了自己。
徐丞之咬着下唇,梗着脖子不肯认错:“果然阿娘说的没错,爹爹就是身边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反正她不是我阿娘。”
他噔噔噔的,甩下帘子就跑了出去,留下满面尴尬的徐嘉行,还有怔然的崔知意。
徐嘉行摸了摸鼻子,满是尴尬:“知意,丞之还小,他的确被宠溺的不像样子了,你是他娘,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吧,你多担待,这小子也就气一会儿,温柔些待他,日子长了,他总会认你的。”
崔知意呆呆地点了点头,仍旧看着孩子离去的方向出神。
虽然徐嘉行偏心,可有句话没说错,孩子还小,又离开她这个亲娘两年多,总不能让孩子迁就她。
她努努力,总能重新获得孩子的心,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他便会知道,她才是他的亲娘。
第二日,不顾身子虚弱,她亲自做了糕饼,去寻徐丞之。
他已经快七岁了,居然没有上家学读书,更没有请西席,他在院子里仰躺在椅子上,周围几个侍女打扇的打扇,捏腿的捏腿,甚至还有一个亲自剥开晶莹剔透的葡萄,往他嘴里送。
而他的腿下,搭着的也不是脚凳,居然是个十分瘦弱,看着也不大的少年,似乎是个小厮的模样。
现在是冬日,葡萄金贵要从南方送来,吃点葡萄也就算了,可他这副纨绔做派,让崔知意一阵眼前发晕,从前她教的好好的懂礼知礼的好孩子,怎么就变成眼前的肥痴纨绔?
“丞之,娘给你做了糕饼,是你从前最喜欢吃的蔬菜糕,你尝尝。”崔知意努力微笑,让自己看着和蔼一些,生怕吓到重逢后模样大变的儿子。
徐丞之捻起一块,嗅了嗅,看也不看就嫌恶的丢在地上:“我不喜欢吃这种素的,我最爱吃的是肉,你一点也不懂我,真的是我娘吗?狗剩儿,你来吃,汪汪叫几声,还不谢主人赏?”
那小厮也不过六七岁,谄媚的笑着,汪汪狗叫,竟然真的学狗去啃那块掉在地上的糕点。
如此不把人当人看,崔知意胸前开始剧烈起伏,而看到他手里捧着的,居然是个艳情话本子,她头晕脑胀,直接夺过他手里的书:“谁给你看这个的,你才不到七岁,不看圣贤书,怎么看这种东西,谁把你教坏成这样的,还有这下人,纵然是卖身的仆婢,他们也是人,怎由得你这样折辱!”
话本子被抢,徐丞之气坏了:“我是徐府的小爷,大将军唯一的儿子,我薛娘亲说了,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他伸手一推,就把崔知意推得一个踉跄。
那仇恨的双眼让崔知意又惊又怒,身上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她气急攻心,就这么晕了过去。
醒来时,看到的,是小橘担忧的脸,还有,徐嘉行?
徐嘉行脸色阴沉,拎着徐丞之的领子进了来:“给你娘跪下道歉,你再骄纵,怎能打爹骂娘,如此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