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七零,渣父子滚开,她二嫁大佬甜哭了沈枝枝顾然完结文

本书作者

荔枝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枝枝顾然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渣父子滚开,她二嫁大佬甜哭了沈枝枝顾然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荔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单尘一共扔了三次,一次让沈枝枝开心起来,一次让沈枝枝把火升起来,最后一次是让她拿点吃的。“这个玉佩我不要了,喏,馒头送你。”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后,沈枝枝愿意和单尘多说话了。早上在国营饭店打包的馒头还剩两个,分给他一个,另一个自己吃。凉透的大馒头用木棍插起来,放在火堆旁边慢慢烤热,沈枝枝一边烤一边瞥了单尘一眼。单尘没理她,自顾自把她扔回来的玉佩重新放好,紧接着又闭上眼睛,安静得仿佛睡着了。沈枝枝没打扰他,默默把馒头烤热,再跑去外面的椰子树下捡了几个新鲜的大椰子,拿着菜刀哐哐一阵砍。几分钟后,她把一个馒头和开了口的椰子放在男人的手边,自己抱着行李躲到一个有窗户的房间里,破烂的房门用木棍撑住。她吃完馒头和椰汁后重新生了一堆火,打算自己在这...

章节试读

单尘一共扔了三次,一次让沈枝枝开心起来,一次让沈枝枝把火升起来,最后一次是让她拿点吃的。
“这个玉佩我不要了,喏,馒头送你。”
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后,沈枝枝愿意和单尘多说话了。
早上在国营饭店打包的馒头还剩两个,分给他一个,另一个自己吃。
凉透的大馒头用木棍插起来,放在火堆旁边慢慢烤热,沈枝枝一边烤一边瞥了单尘一眼。
单尘没理她,自顾自把她扔回来的玉佩重新放好,紧接着又闭上眼睛,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沈枝枝没打扰他,默默把馒头烤热,再跑去外面的椰子树下捡了几个新鲜的大椰子,拿着菜刀哐哐一阵砍。
几分钟后,她把一个馒头和开了口的椰子放在男人的手边,自己抱着行李躲到一个有窗户的房间里,破烂的房门用木棍撑住。
她吃完馒头和椰汁后重新生了一堆火,打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过夜。
沈枝枝靠在破门旁边,只需微微弯腰就能看见单尘在做什么,一旁的窗户早就烂了,剩个空荡荡的大框,非常方便她逃跑。
在野外过夜对沈枝枝来说是一件非常刺激又大胆的事,特别是墙壁后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睡得不太安稳,指甲的钝痛,漆黑陌生的空间,陌生的男人都让她非常不安。
起初,她每隔半小时都会抱着菜刀,探头透过破门去偷看单尘在干什么,有时候也会担心他的烧退了没有。
单尘一直闭着眼睛,没换过姿势,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沈枝枝都要以为他死了。
半夜,在沈枝枝不知道第几次抱着菜刀偷看时,单尘睁开了眼睛。
高烧过后的微红淡淡地铺在眼尾那颗痣下面,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
沈枝枝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来,砰砰乱跳的心脏还没有平复,男人低哑的声音便从破门的缝隙传进来。
“别看了,再看我会以为你要砍了我。”
“......”
沈枝枝无声地撇撇嘴,她才不乐意看他呢,而且谁要砍他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没几秒,思绪迅速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外面的单尘安静几秒,听到那道杂乱的轻浅呼吸声再次安稳下来后,他也闭上眼睛睡去。
与此同时,远在市医院的顾然还守在包子的病房里,身边是聒噪的李春雪。
“顾然哥,枝枝她也没回沈家,会不会是回李家了?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我还是去找找她,和她道歉求她回来吧,都是我的错......”
李春雪哽咽看向病床上的小孩,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如果不是我,枝枝也不会把气撒在包子身上,都是我的错。”
李春雪话里话外都在说包子的过敏是沈枝枝做的,这些话就像油,一点一点地往顾然冒火的心头倒。
顾然头痛欲裂,这是沈枝枝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
他心里是想去找沈枝枝的,但是又觉得沈枝枝这次太过分了,竟然把气撒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看着包子苍白的小脸,顾然想去找沈枝枝的那点心思再次消散,他语气沉沉地说:“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帮我确认她已经安全到达李家就行了。”
等她在李家受够了苦,自然会明白他对她的好,到时候她就会自己乖乖回来。
闻言李春雪眉头微皱,下一瞬又松开,垂眸乖巧地应下。
“好,等天色一亮,我就给我弟弟李明安发电报,也会让我的朋友好好“照顾”她的。”
“嗯。”
海边的晨雾有时候还挺浓的,风刮过的时候会被裹出形状,山下荒废的村庄在白色的雾气里时隐时现,带着清新的宁静。
沈枝枝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中她真的拿着菜刀朝单尘冲了过去......接着她就被香醒了。
睁开眼的瞬间她本能探头透过破门去偷看外面的单尘。
单尘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正仰头喝水,男人凸出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看什么,你不饿?”
“谁看你了!”
沈枝枝心想这男人眼皮都没动一下,怎么知道她是在看他?
沈枝枝怀里还抱着菜刀,她放下,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一手行李一手菜刀地走出去。
有点像电影院里放的电影,连环杀人凶手杀完人后准备抛尸的画面。
沈枝枝刚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耳边就响起单尘的声音。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杀人抛尸的凶手。”
“......”
沈枝枝瞪眼,这人是住在她脑子里面了?
诡异的沉默几秒,沈枝枝咕咕叫的肚子就打破了寂静。
她昨晚升起的火堆旁架着三块石头,上面是铝制银色饭盒,咕咚咕咚煮着一锅粘稠的海鲜粥。
旁边还架着又肥又大的带子螺,半个巴掌的贝类,小虾小螃蟹串在木棍上慢慢地烤着,每一样食物都散发着浓郁的鲜香。
沈枝枝咽了咽口水,若无其事地坐下,动作自然地捏起一个肥嘟嘟的蛤蜊,漆黑的大眼睛还不忘偷看一眼对面的男人。
见他没说话,沈枝枝便放心地吃了起来。
滩涂上刚捡回来的海鲜很新鲜,简单烘烤一下就很好吃,海鲜粥是用椰汁煮的,又甜又鲜,份量刚好够她吃。
单尘烤的那些海鲜也被她吃完了,吃饱喝足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问单尘吃了没。
心里有一点点愧疚,便把自己打包回来的那点油和米给他了,面没给,他又做不了馒头和面条。
做完这些,沈枝枝就要走了,她盯着单尘眼尾的小痣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道。
“我叫沈枝枝,我要走了,你......需要我帮你报公安吗?”
“不用。”单尘摇头拒绝,顿了下又问:“你不姓李?”
沈枝枝满头问号:“???”
“你长得有点像我朋友,听说他有个妹妹。”
单尘看出沈枝枝的疑惑,简单解释了一句,多的也没说。
“你快走吧,以后不要随便在外面过夜。”
“噢。”
沈枝枝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他以为她是他朋友的妹妹?
她想多嘴问一句,又觉得没有必要,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最后沈枝枝也没问出口,把医药箱和饭盒留给他之后就离开了。
离开破屋后,沈枝枝顺着自己滚下来的地方爬上去,这次她运气好,刚上来就碰见路过的人。
在老乡的指路下,她才知道自己的方向走偏了,海外村并不靠海,离这里有三座山远。
沈枝枝不想再迷路,花了一毛钱,请这位路人带她去海外村,结果大婶直接带她去搭了免费的顺风牛车。

昏暗光线照亮床边一小片地方,橙黄色的油灯随微风摇晃,墙上的人影也跟着轻轻摇摆。
李明安人不见了,床边只剩下沈枝枝在等待单尘的回答。
单尘把银针收拾好,抬眼与她对视,漆黑眼珠在昏暗中显得乌沉沉的,像黑暗中深不见底的湖底。
“跟我来。”
沈枝枝跟在单尘身后,发现他走路有点慢,应该是受伤的那只腿还疼。
她拿着油灯和单尘走到院子里,发现李明安愣愣坐在砂锅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安静。
“你爸爸得了肺癌,没多少时间了。”
单尘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咬字也清晰,但这一瞬间,沈枝枝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了,或者说她不想相信他说的话。
夜晚的冷风无情,吹灭了她手里的灯,她盯着冒起丝丝细烟的棉绳灯芯,感觉浑身冷得可怕。
单尘坐回原来的位置,伤腿放在小板凳上,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却紧紧盯着愣在原地不动的女人。
“你大哥知道你爸爸身体不太好,让我过来住一段时间,顺便给他看看,我尽量多给他一些时间。”
接下来是寂静的沉默,单尘垂眸,拿出纸和笔写下需要用到的药材,笔尖刚触到白纸,耳边便响起女人娇软微颤的声音。
“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我爸爸呀,他还说要养我二十年呢。”
沈枝枝坐回刚才的位置,手里还抓着油灯,像是紧紧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尽力。”
单尘瞥了她一眼,第一次说了谎,以前他是不会安慰病人家属的,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让他们准备后事。
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这姑娘的眼睛太大了,瞧着过于可怜,容易让人心软。
“谢谢。”
沈枝枝道了谢,低头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掉凉掉的骨髓,虾仁也放到嘴里缓慢地嚼着。
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噎得她想哭。
单尘盯着对方不停砸到碗里的水滴状眼泪,第一次感到棘手,烦躁。
于是他夹起最大的五只石头蟹,放到锅里烫熟,挨个夹到对方碗里,整齐叠放成一座螃蟹山。
“吃。”
“谢谢。”沈枝枝拿起螃蟹,掀开蟹盖一掰,慢慢啃着满黄的螃蟹,像一只听话的小猫。
单尘盯着看了两秒,嗯,心里舒服了。
一旁的李明安安静了许久,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汤留出来一份给李志华放着,剩下的三人吃完,收拾好饭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枝枝回房之前特意去看了李志华一眼,见对方睡得很香,没有再咳嗽,心里对单尘的感激越发浓重。
第二天一早,沈枝枝是被李明安喊醒的,睁开眼时外面的天都没亮!
昨天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酸疼,加之李志华的病让她担忧了一晚上,没睡好。
她没睡够的时候脾气异常暴躁,李明安还在外面跟催人上坟似的敲门,心头的火那是飞速般上升。
“催催催,催什么催,你是催人精吗!公鸡精!!”
沈枝枝哗啦把门打开,劈头盖脸骂了外面的男生一顿,接着她又猛地甩上门,门板发出一声剧烈碰撞声。
“......???”
李明安被骂得回不过神来,愣愣站在原地。
坐在客厅吃早饭的李志华精神还不错,见此大笑了一声。
“真好啊,你姐姐这脾气真好,终于有人能治得了这海外村的小霸王咯。”
李明安回神,暴躁地踹了一下沈枝枝的房门,生气怒吼:“好心当成驴肝肺,有本事你回城里睡去啊,谁稀罕你回来!”
沈枝枝昨晚没脱衣服睡,小马甲也是抱在怀里,起床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收拾好自己。
闻言,她又拉开门,还带着睡意的小脸冷冰冰,小嘴跟淬了毒似的,叭叭一阵输出。
“我没本事,我就在这睡,有本事你去城里睡啊!去啊!!”
农村户口李明安:“!!!”
清晨五点,隔壁的单尘被姐弟两开战似的争吵吵醒,无奈也跟着起床,出门就看见沈枝枝像一只愤怒的小动物,凶狠地朝李明安呲牙。
“早上好。”
沈枝枝泛红的眼尾瞧见单尘打开房门,立刻收起凶悍的表情,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语气软绵绵地和单尘打招呼。
单尘忍笑点头:“早。”
李明安无语。
早饭是简单的清甜红薯粥,薯多米少,一小碟辣椒油拌萝卜干,还有昨晚吃剩的野菜汤。
吃早饭的时候,沈枝枝一直在偷看单尘,心想自己刚才那么凶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单尘医术那么好,要是吓到人家,不在家里住了,那她爸怎么办?
都怪李明安这个狗东西,真讨厌!
想着,沈枝枝又瞪了李明安好几眼,把对方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沈枝枝喝了一碗红薯粥,几块萝卜干,一碗野菜蛤蜊汤就吃不下了。
一旁的李志华担心她早上喝粥不顶饿,偷摸把她喊到身边,避开李明安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几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桃酥,鸡蛋糕。
“枝枝,你弟说中午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种芋头,你把这些带着吃,饿了就偷偷吃,别让人看见,也不要告诉你弟,听话。”
自昨晚单尘给李志华针灸后,他就没怎么咳嗽了,早上起来的精神也很好,看着沈枝枝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沈枝枝心里一酸,在沈家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沈父沈母都是瞒着她给沈大哥和沈小弟买好吃的。
现在轮到她了,原来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是这样呀。
“嗯。”沈枝枝闷闷地应了一声,“谢谢爸爸,你放着......”
“爸不爱吃甜,这些都是给你留的,快拿着,你弟过来了,快藏起来!”
李明安洗完碗过来就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姐姐在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一猜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过他没有计较,而是冲他们翻了一个白眼。
“那我去上工了,爸爸你要听单尘哥的话,单尘哥再见。”
沈枝枝背着小布包和一个装满凉茶的军用水壶,欢快地跟人道别,一旁的李明安直接被她无视了。
她路过单尘身边时,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再见。”
她毛绒绒的头顶上面还有几撮乱翘的头发,单尘顿时感觉手心有点痒痒的,情不自禁像拍小狗一般拍拍她的头顶。
又揉了揉,将她的头顶揉成一个鸡窝。
带着温热的手轻轻在她头顶动了几下,她灵活的身体顿时僵硬无比,头顶那一片都是麻的。
就连皮肤都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从耳根一阵阵延伸到脸颊。
钢铁女人不觉得自己害羞了,反而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
于是沈枝枝抬头认真地对单尘说:“我不是小狗,是人。”
单尘摸她头时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像是在说“去吧小狗”。
闻言单尘挑眉,眼尾微弯,心情似乎很好,嗓音含笑:“没说你不是人,但挺像小狗。”
“......”

“......单尘哥哥。”
在李志华不停地催促下,沈枝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她感觉自己的嘴巴像是被糯米糊黏住了一样,长这么大从未喊过那么肉麻的称呼!
太羞耻了!
喊完,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没发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温度带来了胭脂般的红晕,透过一层灰色草木灰渐渐浮现。
忽地,沈枝枝听见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接着是男人干净低沉的嗓音。
“嗯,妹妹好。”
带着笑意的嗓音直接将沈枝枝的羞耻推到了顶峰,她顿时恼羞成怒,噌的一下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瞪了瞪前面含笑的男人。
单尘换了一套衣服,军绿色衬衣略微宽松,随着他肆意的动作,隐隐勾勒出肌肉线条的轮廓,浑身充满着一股强劲爆发力的气质。
沈枝枝:“......”
没事没事,他长得好看,她不介意自己多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
沈枝枝默默安慰自己。
和单尘打过招呼后,沈枝枝就回屋了,手脚麻利地把房间打扫一遍,再把衣柜里的被子抱出来铺上。
这个被子似乎刚晒过,她摸着还暖呼呼的,应该是她爸帮她晒的,李明安绝不可能给她晒,没往上面倒水她都谢天谢地了。
铺好被子,沈枝枝找了一件纯棉白色长袖和灰色直筒宽松长裤,想了想又翻出一件小马甲。
她的每一件小马甲内侧都缝了好几个口袋,专门用来装钱的,身上这件脏了,得换,钱也要转移地方。
“看什么?抻个脖子跟只王八似的。”
沈枝枝刚到厨房找热水洗澡,蹲在厨房里的李明安立刻嘲讽了她一句。
她也不惯着他,直接怼道:“王八好过你蹲着像一坨屎,巨臭,又丑,还恶心!”
李明安气死了,磨牙威胁:“你信不信我打你?”
沈枝枝挑起秀眉,不屑的目光滑过对方肿起一个小角的额头,没说话,但是足够让对方感受到耻辱。
果然,李明安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似乎早上被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姐弟两斗了一番,沈枝枝再胜,翘着嘴角得意洋洋地打好热水,去屋后的洗澡间冲澡。
洗完澡,她把脏马甲内侧的钱全部转移到干净的马甲上,再把脏衣服都刷洗干净,晾挂在竹子架起来的晒衣架上。
刚晒好就听见李志华在外面喊:“枝枝啊,洗好了吗?吃饭了。”
“来了。”
带着一身水汽的沈枝枝白里透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白得发光,精致漂亮得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李家目前还没有通电,家里只有油灯,没舍得点,晚上都是在院子里吃晚饭。
李明安架了一个砂锅,炉子里是一根耐烧的木柴,奶白色的大骨汤咕咚咕咚沸腾着,弥漫着鲜香肉味。
砂锅旁边放着两个篮子,其中一个里面都是新鲜的海贝和小虾,石头蟹,海螺,另一个是好几种鲜嫩的野菜。
沈枝枝不认识这些食材,以前在城里很少能吃到野菜,海鲜和肉也极少,城里什么都限时限量,她每天要照看养子,压根没时间去排队买肉。
一日三餐都是在医院的食堂里吃,空闲时间都是照顾养子,活得没了自己。
今天虽然很累,但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愣着干啥,快吃吧,沾你单尘哥哥的福,咱们今天也吃上肉了。”
李志华拿起一截中间的大骨,挖出里面喷香流油的骨髓,转手放到沈枝枝的碗里,接着又烫了几只大虾给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宠溺。
沈枝枝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单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听见李志华的话时,掀起眼皮,平静地客气了一句。
“这段时间多有打扰了,爱吃就多吃一点,明天再买。”
单尘来的时候带了两根猪大骨,一斤五花肉,还有一大袋海边捡的海货,这在海外村已经是极重的礼了。
李志华不是什么贪心的人,闻言急忙拒绝了,之后就一直感谢单尘,说完了就开始咳嗽,怕被人嫌弃,急急起身站到一旁去捂着嘴巴咳。
“咳咳咳咳!”
“爸,你没事吧?”
沈枝枝发现李志华这次咳得比今天中午还要狠,刚才在跟单尘说话时一直忍着,现在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咳咳没咳没事,坐着咳咳,别过来!”
“爸!”
李明安跑进屋去拿水,沈枝枝上前扶着人坐下,突然,视线滑过李志华捂着嘴的手,她瞳孔一缩,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爸你吐血了!”
“扶他到床上,我给他看看。”
就在沈枝枝想当场扛着人去医院时,坐在一旁的单尘开口了。
沈枝枝立刻把人扶到床上,然后给单尘让开位置,李明安也拿出油灯点上,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
“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沈枝枝紧张地看着单尘给李志华把脉,男人摁在李志华手腕上的手指细长,腕骨突出,指甲剪得很干净。
单尘没有回答,冷冽眉眼却沉了下来,面上严肃冰冷,几秒后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
诊完脉就开始在李志华身上的穴位摁压,同时抬眼望向沈枝枝,低声说:“去我的包里拿针,是一个黑色的小包。”
“好。”
沈枝枝来不及多想,跑进一旁的房间里,进去便看见一个黑色的大包放在床头,拉开拉链找出单尘说的黑色小包。
刚出来就看见李明安红着眼睛,怔怔盯着单尘看。
单尘和他说什么了?
沈枝枝的心脏猛地一坠,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弥漫。
“咳太久了,我先帮他止咳,明天我再看看能不能给他开点药,减少咳嗽的疼痛。”
单尘打开黑色小包,露出一排排闪闪发光的银针,他挑了一根,熟练地往李志华身上扎。
李志华已经慢慢平复呼吸了,但人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嘴里一直嘀咕着沈枝枝听不懂的方言。
十几分钟后,李志华陷入沉睡,没有再咳嗽,单尘把银针拔了,消毒,重新放好。
沈枝枝给李志华盖好被子,忍不住扭头小声问。
“单尘哥,我爸爸到底怎么了?”

“你是志华同志城里的那个真姑娘吧?长得和明安很像,李春雪同志长得和李家人一点也不像。”
李家人在海外村是出了名的好看,李春雪从小就瘦瘦巴巴的,也不高,一看就知道和李家人不一样。
计分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人,但面容严肃,看着是很古板的那种人,心地很好。
“对,我叫沈枝枝,这是我的介绍信。”
沈枝枝一边把自己的介绍信拿出来,一边跟着计分员走。
计分员抽空看了眼,点头,难得多嘴说:“知道了,等会儿下工你去找大队长登记一下,上工地方我给你分到几个知青这边吧。”
“好,谢谢您。”
沈枝枝愣了一下,想起刚才那些男同志的哄笑声,那些人应该是本地社员,心里顿时有些感激老人的细心。
本地社员大多说话比较放肆,而城里来的知青较为文气,比较适合她相处。
计分员把沈枝枝带到地方,找了个单人的小组,让人带她就走了,临走前还说:“以前李春雪也是和他一组,关系不错。”
“......”
和李春雪关系不错的人是一个男知青,戴个小眼镜,长相很斯文,身穿灰色粗布衣,看见沈枝枝的脸时愣了很久。
沈枝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神尴尬地笑着说:“你好,我叫陈成......你是第一次种土豆吧?”
“是。”
陈成不止长相斯文,说话也挺秀气的,教沈枝枝种土豆的时候很耐心,教了一遍沈枝枝就会了。
她的工作是把土豆放到陈成开出来的土沟里,十公分左右就放一个,还要洒草木灰,再把边上的松软泥土盖上,接着是陈成浇粪水。
刚开始干的时候还好,腰不疼手不累,甚至觉得有点轻松,半个小时后沈枝枝就不行了,整个人汗如雨下,呼吸重得跟跑了八百米一样。
但是她倔,累了就想到李明安对她的嘲讽,想到顾然对她的不屑和轻视......她又咬牙坚持了下来,一直到下工。
一到时间下工,沈枝枝就一屁股坐到泥巴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休息,乌黑长发全被汗水浸湿,黏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脸上带着运动过度的粉红。
落在陈成的眼里就像是落满了清晨露珠的桃花,脆弱的粉嫩中带着致命的美感。
“你没事吧?”
陈成的声音从沈枝枝头顶响起,小眼镜下的眼睛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
沈枝枝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摇摇头说:“没事。”
眼尾看见几步外似乎走来了十几个人,她不想和那些人说话,便先和陈成告辞,提前比那些人先一步离开。
那几个人都是知青,沈枝枝走的时候还能听见她们和陈成说话。
“那个人就是春雪说的沈枝枝?她怎么回来了?”
“嗯。”
“长得娇生惯养的,要不是她,春雪都不会在这里苦了半辈子......算了,不说了,对了,今早春雪是不是给你发电报了?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话沈枝枝没听见了,她安静地走在泥巴小路上,清凉的小风吹过,很凉快。
她忍不住想原来那个陈成和李春雪的关系这么好。
那陈成为什么还愿意和自己一个小组?
思考了一路,沈枝枝没得出什么正经答案,只好让自己以后小心一点那个陈成。
沈枝枝虽然累了,但下工让她很快乐,回家的步伐异常轻快,走到一半想起自己还没有去找大队长登记,又跑回去问计分员大队长在哪里。
计分员把她带到队长家,把介绍信给大队长看,大队长没说什么,让她好好干,就把她打发走了。
大队长家离李家挺近,她顶着不少老妇人的目光走了没几分钟就到家了。
傍晚,天色暗得快,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灰色的烟,李家也不例外。
“我回来了。”
沈枝枝一打开门就看见李志华坐在屋檐下,面色红润,似乎很高兴,听见她的声音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枝枝回来了,快过来和你大哥的朋友打招呼,你大哥的朋友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沈枝枝走进大门才发现李志华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把大长腿肆意架在小矮凳上的男人。
她的视线顺着那双修长的腿往上滑,路过窄瘦的腰,结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凸起的喉结,最后才到那张清冷到沸水都能结成冰的俊脸。
一双四周带着粉晕的桃花眼冷冷冰冰和她对视,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翘,眼尾那颗小痣似乎也跟着微微一动。
似乎在说“你不是不姓李?”
沈枝枝没想到单尘就是李明安去接的那个大哥朋友。
怪不得早上他不需要她帮忙报公安呢,原来是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
不过这人真的不是特务,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大哥李宏明好像是部队团长。
团长的朋友不可能是特务,单尘说自己是军医应该是真的。
想到自己之前把人当成特务、偷渡人员的沈枝枝莫名有点尴尬。
同时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让别人知道自己认识单尘。
沈枝枝犹豫愣神之际,单尘已经把她从头扫到尾了,眼前的女人仿佛刚从泥巴堆里爬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沾着泥巴的。
精致秀美的小脸被草木灰糊了一层,半新不旧的小马甲和长袖上都是褐色泥巴,裤子、布鞋都是泥灰混合物。
要不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和名字,单尘都没认出来她是那个嚷嚷着要“砍死他”的“凶悍”女人。
嗯,他越看她越像是从泥巴洞里钻出来的白色脏兔子。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一旁的李志华着急坏了,生怕沈枝枝对单尘有意见或者不愿意单尘在家里住。
他更怕单尘回部队后对大儿李宏明说沈枝枝的坏话,因此破坏兄妹两的感情。
想了很多的李志华敲敲手里的拐杖,一本正经地和沈枝枝说。
“枝枝啊,这是你单尘哥哥,别愣着,快叫人!”

“沈枝枝开门!”
家属房陈旧的木门上挂着锁和钥匙,随着顾然大力的摇晃而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家属楼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顾然盯着被椅子卡住的木门,安静地听了听,屋里静悄悄的,像是没人在家。
他心中顿时升起些许不安,抬脚猛地踹开木门,大步往房间里走去。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沈枝枝柔美的笑脸,而是空荡荡的房间和消失不见的衣服物品。
沈枝枝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
顾然愣在原地一分钟,忽然转身往外面奔去,迎面撞上紧跟而来的李春雪。
“顾......”
李春雪的话还没说完,顾然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家属楼里。
这次李春雪没追上去,而是转身来到顾然和沈枝枝的家,她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忍不住翘起嘴角。
“沈枝枝真的跑了!!”
李春雪按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沈枝枝之前藏钱的地方一摸。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沈枝枝的个人物品,顾然的钱和包子的衣服都没了!
就连放在客厅里的收音机,厨房的米面油也没了!
李春雪气死了,她没想到沈枝枝竟然这么贪心,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走了。
那她以后嫁进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行,她不能让沈枝枝白拿了这些东西,她一定要沈枝枝付出代价!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春雪敲响了对门的刘大婶家,等刘大婶打开门后,她瞬间眼含泪水,满眼担忧却又充满暗示地问。
“刘婶你看见枝枝了吗?包子因为她过敏了在医院急救,现在她和家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她和什么人走了?”
“什么?沈枝枝卷走钱财和野男人跑了?我的天!!”
此时的沈枝枝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污蔑了,她刚把三大包衣服和一个手提箱扛上火车。
三个麻袋里全都是她曾经送给顾然和小白眼狼的衣服,还有顾然自己买的收音机。
从家属楼里出来后她马不停蹄地拿着介绍信买了火车票,在乘务员的帮助下坐上了去往乡镇的火车。
沈枝枝没买到坐票,只能站在人少的地方,紧紧靠着自己的行李,车厢里挤满了人,个别不讲究的直接坐到了地上,靠着座位扶手休息。
沈枝枝犹豫了几秒,也跟着坐下了,等会儿到了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省得下车时没力气扛东西。
人多的地方气味不好闻,但是她不在意,忽略掉那些气味,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期待。
她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火车慢,坐客车只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火车需要五六个小时,中途沈枝枝干啃了一个凉透了的大馒头,噎得慌。
她不敢去打热水喝,行李太多了,怕自己一走开行李会被人顺走,她只能忍着。
她也不敢睡,硬生生瞪着眼睛撑了几个小时,一直到火车到站。
下火车没有好心的乘务员帮她扛东西了,她只能将一个麻袋背在身后,左右手各抱着一个,手提箱系上绳子挂在脖子上,缓慢地移动下车。
艰难地挤着人出了火车站,沈枝枝找到乡镇邮局问路,顺便把大部分的东西寄存在这里。
李家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不能贸然带着这么多东西去,得先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李家住在海外村,离乡镇很远,走路可能要两个小时,坐牛车需要一个小时。
而且不是每天都有牛车来镇上,只有赶集天或者大队有人来办事的时候才有,毕竟牛是大队的重要财产,不能过度劳累。
沈枝枝运气不好,今天并没有牛车来镇上,她只能向邮局的工作人员要了详细路线,打算徒步走去海村。
刚出镇上的路还算平坦,走路回大队的人也挺多的,沈枝枝稍稍放了一点心,稳稳跟着其他人的步伐走。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渐渐落后,在经过不知道第几个山坡后,路上的行人都不见了。
只剩下沈枝枝艰难地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她平静的心终于开始急了。
缓慢的步子开始加快,人在着急的时候最容易出错,沈枝枝也不例外。
她快速奔跑在山间小路上,没注意看脚底下的路,不小心踩到一块尖石,脚下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山下滚去。
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喊,沈枝枝就滚到不知名的山脚下,砸在柔软的沙滩上。
“嘶......好疼。”
沈枝枝摔倒时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所以她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只磕碰擦伤了一点。
她坐在干燥的沙滩上缓了一会儿才抬眼去看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沙滩,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岸不远处是废弃的村庄,几座石头建起的房屋顶都坍塌了,瞧着十分荒凉。
“那是什么?”
沈枝枝顺着海岸看去,远远瞧见了半截人类的上半身趴在泥沙里,下半身还泡在海水,看不清楚是活着的人,还是尸体。
她潜意识觉得那应该是具尸体,说不定是从国外偷渡过来却不小心淹死的特务。
她应该立刻转身回镇上报公安,然后再带公安过来把人收走,之后说不定还能麻烦公安将她送回海外村。
可是她不知怎么的,竟下意识靠近那具尸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尸体只有两步远了。
她小心翼翼拿了根木棍在尸体身上戳了戳,愣住了。
“咦,尸体怎么是软的?”
意识到这是一具假尸体,并且有可能是活人之后,沈枝枝的职业毛病犯了,棍子一扔,将人拖上岸,翻过来一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男人五官冷峻,面部线条锐硬,是非常具有进攻性的脸庞轮廓。
偏偏他眼睛长,上眼睑弯曲弧度较大,角尖深邃,眼尾细而略弯,眼周泛着淡淡的粉色,若是睁着眼的话眼形应状似桃花花瓣。
靠得近了,还能看见男人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似乎很不舒服,紧紧拧着眉,淡薄的唇也毫无血色,身上的绿色衬衣不知被什么东西扯坏了,隐隐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