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册。
是我和林婉如大学时的照片。
那时的林婉如依偎在我身边，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彼此的爱意。
而我，为了她放弃保研机会考了和她同一城市的研究生。
她知道我为她放弃多少，所以在她主动提出要嫁给我那天。
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让我后悔。
又在我为了律所拼命时说“林婉如会是顾承泽唯一的依靠”。
婚后十年她不想要孩子，我也处处顺着她。
知道她同意要孩子后，我欣喜若狂。
怀孕后我更是将她捧上了天，任由她招助理，只要她开心。
直到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我才幡然醒悟。
林婉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在求我替她的奸夫顶罪入狱时，还是她替别人生下孩子时？
我竟也不清楚了。
心口的怒火混杂着尖锐的刺痛，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指纹验证的声响。
我抬头，看到一身酒气的林婉如回来了。
而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搂着她腰，拎着她包的陈旭。
4
门被推开，两人相互依偎着走了进来。
看到我，还有地上摊开的旧相册。
林婉如脸上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几分。
但眼神里的轻蔑和不耐烦却更加浓重。
她甩开陈旭的胳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
“你那会儿不是挺硬气吗？”
“有本事就能耐点，别在这等着我回来哄你啊。”
陈旭指着茶几上的相册，假惺惺地开口：
“婉如，顾总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是等着你先来道歉呢。”
“你看，这不是还拿出了你们的旧照片吗？”
闻言，林婉如低头瞥了一眼相册，得意道：
“别以为你那这些旧东西就能让我心软。”
“我告诉你，我这都是看在阿旭的面子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来拿相册。
没等她说完，我手一抬，皱着眉二话不说把相册丢进了垃圾桶。
“我收拾垃圾呢，别自作多情了。”
不想再跟他们纠缠，我拉着行李箱就要出门。
林婉如却瞬间变了脸，将我拦住。
“顾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天在律所让我下不来台，现在还要跟我对着干
！”
“我劝你认清现实！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顾大律师了！你现在不过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废物一个！”
旁边的陈旭连忙上前拉住她，假惺惺地劝：
“婉如，你消消气，别跟顾律师一般见识，他刚出来，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我看是他坐牢把脑子坐坏了！连累了律所，毁了我的名声，现在还想怎么样！”
“毁了你的名声？”
我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林婉如，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律所的名声到底是谁毁的？”
“当初那个案子，到底是谁犯的错？是谁像条狗一样躲在后面，看着别人替他背锅？！”
林婉如的脸色猛地一白，但嘴上却依旧强硬：
“当初是你自己愿意，是你自己求着要去顶罪的，我可没逼你。”
“再说了，就算是我犯了错，你是我老公，你替我顶罪不是天经地义吗？”
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佳，顶罪这事本就是她的问题。
她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虚伪的委屈：
“而且我都答应过你了，等你出狱会补偿你......”
“补偿？”
我被她这副无耻的嘴脸气笑了，弯腰捡起地上那张沾了灰的结婚照，举到她面前。
“用什么补偿？用你和这个靠着你才能爬上位的废物偷情赚来的钱吗？”
林婉如像被踩到了痛处，尖叫着扑上来就要抓我的脸。
“你闭嘴！”
“不许你这么说他，顾承泽！你就是嫉妒！嫉妒陈旭比你年轻！有能力！”
她眼神疯狂，口不择言：
“我告诉你！陈旭比你好一万倍！他才是能给我幸福的人！你就是一个坐过牢的废物！我早就受够你了！”
看着她为了维护奸夫而对我恶语相向的丑态。
我心中最后一点残留的温情也彻底被碾碎。
“好，那就离婚吧。”
我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甩在林婉如脸上。
林婉如却瞬间愣住了，指着我气得颤抖。
“离就离！顾承泽，你可别后悔！”
陈旭都快抑制不住脸上的笑，还是装模作样地劝我：
“顾总，您确定不用再想想？如果离开了婉如，你还
契！”
我冷笑一声，什么谈合作。
不过是支开我的一个借口罢了。
律所的合伙人只有我和她，分红只是合伙人共有的。
她不过是想把我的分红给自己的情人。
陈旭像是无意看到我，故作惊讶道：
“顾总，您怎么才来啊？”
“我们都以为您今天不来了，所以就提前开会了，不好意思啊。”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是明晃晃的得意。
甚至还冲我扬了扬手里的红包。
闻言，林婉如也没替我解释，反倒是语气不耐。
“什么合作在你手里也能拖一天，真够磨蹭的。”
“既然来了，就把你手里那个天启的案子也交给陈旭吧，他这一年接触的多，也比你更熟悉流程。”
我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林婉如似乎被我冷淡的目光噎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
“承泽，毕竟你这一年没接触工作，可以先跟着陈旭适应一下。”
“而且因为你的事，对律所的声誉也确实造成了一些影响，让你先不接手也是为律所考虑。”
听着林婉如有理有据的命令，我内心冷笑。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拿律所逼我，若我不接受就是不把众人的利益放在眼里。
但事实也并非她口中说的那样。
天启这次选择我们律所，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选在我刚出狱，也是天启的总裁李总念在我能力强，交给我他最放心。
但这次的案子涉及国际金融，我昨晚熬了一个通宵才捋顺。
如今眼看着就要结案，交给律所的定金都有一千万。
我只为自己感到不值。
当初林婉如想开律所，我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法院的工作。
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陪她从头做起。
可她并非专业出身，连基础的法律知识都不了解，更别说开一家律所。
所以这些年律所上下，全靠我一人打理运作。
大小案子都由我经手确认。
周转不开时，我爸妈还卖了家里的老房子补贴我们。
我勤勤恳恳将近十年，才让律所有了如今的规模。
可陈旭一个小助理，凭什么拿走我的一切。
若不是出狱那天听到林婉如和陈旭的对话，我恐怕还
能活得下去吗？”
“我们律所可是刚拿下天启的案子，在圈子里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死。”
“更何况你现在是个有过案底的劳改犯，哪个律所还敢要你啊？”
我冷笑一声，他是想让我觉得，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林婉如赏赐我的，离了她我什么都不是。
只有这样，我才好继续在律所给他们当牛做马。
他们才能更好的坐享其成。
林婉如也跟着得意起来：
“是啊顾承泽，没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你那个的案子，阿旭不到一天就要搞定，马上就要结案了，到时候李总直接打一千万到账！”
“你真以为没了你，律所就转不了了？”
闻言，我只在心里冷笑。
还打款，等死吧你们！
没有我手里的证据，这案子根本不可能胜诉。
李总产业庞大，得罪了他，别说发财。
能不能在这个圈子继续混下去都难说。
林婉如靠在陈旭怀里，正滔滔不绝地炫耀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又浓了几分。
她将手机屏幕对着我晃了晃，挑衅道：
“你看，李总这不就来电话了。”
“等这一千万到手，我就和阿旭去环球旅游，你就躲在哪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等死吧！”
说着，她还特意开了免提，想让我听个清楚。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李总的怒不可遏的咆哮。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一群废物！”
“官司输了！老子要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想坐牢，问我能不能替她顶罪。
那时我们新婚不久，看着妻子苍白憔悴的脸，和肚子里不满一个月的孩子。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同事们惊呆了，纷纷劝我，坐牢会留下终身污点，别当这个冤大头。
爸妈也为此一夜白头。
但都没能阻挡我一片爱妻之心。
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找最好的律师给自己辩护。
最终以“重大过失”替妻子顶了罪，换来了一年的刑期。
在我入狱一个月后，妻子说孩子不小心流产没了。
我只安慰说孩子没了再要。
她红肿着双眼说等我回来。
我以为自己是丈夫，是顶梁柱，是在保护我的爱人和孩子。
原来我不仅替奸夫背了锅，还戴着绿帽坐了一年牢。
真是可笑！
平复心情后，我打车再次回到了看守所门前。
借门卫的座机给林婉如打去电话。
林婉如得知我刑满释放。
声音雀跃着说让我在原地等着，她马上从公司赶来接我。
直到回家，我都表现得一路无常。
林婉如开着我的车，嘘寒问暖地和我搭话。
语气与一小时前在家里判若两人。
我看向窗外，装作没有看到车座夹缝里的保险套包装。
“老公，明天有个和天启公司的合作得你亲自去谈。”
等红灯的间隙，林婉如满脸歉意地说。
天启是跨国公司，规模在全球前500。
它能主动找上门一定是大单。
就算离婚我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看我欣然应下，林婉如仿佛松了口气。
我闭着眼休息。
没有看到她眼里闪过的一丝得意。
2
和天启公司的合作谈了整整一天。
我忙得脚不沾地，顶着胃痛和高温跑了一整天。
回到律所，一推开会议室的门。
我却愣住了。
只见身为合伙人的林婉如牵着陈旭的手，把一打拳头厚的红包放进了他手里。
“陈旭，律所能走到今天，你最功不可没。”
“今年的分红都是你的。”
一时间，周围的同事都围了上来，对着两人恭维道。
“有了陈律师，我们律所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啊！”
“是啊，还得是林总慧眼识才，跟陈律搭档的比夫妻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