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武侠仙侠 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 全集
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 全集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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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不睡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长生玄黄的武侠仙侠小说《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 全集》,由网络作家“四更不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茶馆的伙计倒是很有眼力见,陈长生坐下之后立马就上前询问,得了答复之后就给陈长生上了茶水。张老头想了一下时日,说道:“陈先生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了几日。”陈长生听到这话脸上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意,问道:“是吗?”张老头点头道:“早了半月有余。”陈长生一开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如今得到了张老头准确的答复,心中仿佛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修仙,真的消除诅咒的影响。张老头见先生面带笑意,有些不解,于是便问道:“先生似乎很高兴?”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高兴。”张老头见陈长生这样回答,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下去了。他想接着说些话茬,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说起来,他与陈先生虽认识多年了,但仍旧还是有些生疏的。陈长生问道:“你这腿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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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的伙计倒是很有眼力见,陈长生坐下之后立马就上前询问,得了答复之后就给陈长生上了茶水。
张老头想了一下时日,说道:“陈先生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了几日。”
陈长生听到这话脸上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意,问道:“是吗?”
张老头点头道:“早了半月有余。”
陈长生一开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如今得到了张老头准确的答复,心中仿佛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修仙,真的消除诅咒的影响。
张老头见先生面带笑意,有些不解,于是便问道:“先生似乎很高兴?”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高兴。”
张老头见陈长生这样回答,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下去了。
他想接着说些话茬,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说起来,他与陈先生虽认识多年了,但仍旧还是有些生疏的。
陈长生问道:“你这腿好些了吗?”
张老头听后说道:“没呢,一年比一年糟糕,天一冷起来就疼的厉害。”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啊。”
“上次,都是两三年前的事咯。”
张老头笑道:“人老了就是多病,先生不老,所以也感觉不到这种无奈,我现在啊,就盼着小六能早点接手酒馆的生意,我也好安心的去。”
陈长生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问道:“我记得你当初可是防备着的啊。”
张老头说道:“上次之后,我就让小六进了祠堂,磕了三个头给老祖宗上了香后他就跟我姓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放下比一直纠结着舒坦的多。”
陈长生听后很是欣慰,说道:“你是真看开了。”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都是半条腿没进黄土的人了。”
他笑的苦涩,但却又好像有几分坦然。
张老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求先生一件事。”
“求我?”
陈长生听到这话觉得诧异,说道:“你说,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
张老头直言不讳,说道:“如今我也有七十三了,身子骨也一年不如一年,身上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我想求先生给我算算,我还有几年可活。”
陈长生听后看了一眼张老头的天门之处。
在张老头的眉心之间,有着一团微弱的气,如今那团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当完全淡去的时候,就是张老头的死期。
“你就这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死?”陈长生问道。
张老头说道:“我一直都想问的,只是之前一直不敢问而已。”
“越老胆子越肥了。”
陈长生摇头一叹,说道:“不过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陈某之前就说了,不会算命。”
他其实是看的出来的。
张老头眉心的生气已经很微弱的,大概是挺不到他再来的时候了。
“这样吗......”
张老头也没再继续追问这件事,而是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陈长生将目光转到了台上的说书先生。
“啪。”
只见那醒目一拍,说书先生缓缓开口道。
“说那文家女惨遭凌辱,却又被有心之人设局陷害,至使一家老小活生生被打死在自家院内......”
陈长生问道:“这是什么故事?”
张老头解释道:“老故事了,当年永绿坊高家有位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仗着他姐嫁给了上京某个大官府上就在当地胡作非为,当时的安宁县的县令也是碍于他姐夫的面子,一直放任着这位高家公子......”
“这是个真故事?”陈长生愣道。
张老头说道:“说书先生说的,也不全真,自然是改过一些的。”
“后来呢?”陈长生问道。
“那位高家公子看上了咱们坊文老汉的女儿,文老汉家里做炊饼生意的,也没个依靠,自然是斗不过高公子,县令和坊正也没办法管,文家女自然就落入了那高公子的手里,不曾想第二天,文家女受不了这份屈辱,连夜逃出来就报官了。”
“谁料那高公子早在去衙门的路上就吩咐人打点了衙门上下以及文家周边所有知情的邻居,公堂对峙的时候,所有人都偏袒这位高公子,县令坊正以及文家周边的邻居全都一口咬定并无此事。”
“高公子又在堂上倒打一耙,反而告这文家女诬她清白。”
“还有这样的事?”
陈长生顿了一下道:“这样的人该不会还活着吧?”
“当然是死了。”
张老头说道:“死相极为凄惨。”
“怎么死的?”
“被恶鬼吸干了阳气死的。”
“嗯?”
听到这里,陈长生愣道:“鬼?”
“对。”
张老头说道:“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一桩事了,文家女当时受不了这般屈辱,撞死在了公堂之上,公堂上死了人,这事也就闹大了,据说后面是那纨绔他爹求了他那女婿才将这件事给压下来,这本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的......”
“谁知道那高公子之后气不曾消,再次找上了文家。”
“而当时在场的除了文老汉还有一个人,是一个书生,这位书生与文家女早早结缘,那一年本该进京去赶考的,但因为文家女的死悲痛欲绝,本打算处理完文家女的丧事就去上京鸣冤,结果撞上了正好来找麻烦的高公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那一介书生又怎么会是那家丁恶奴的对手,在争斗的过程之中,文老汉又上前阻拦,不料那家丁失手将那棍子砸在了文老汉的天门处,当场就没了气。”
“高公子见状也有些怕了,想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于是命家丁把那书生也活活打死在了院子里。”
“所以,那个鬼,是书生?”陈长生问道。
张老头点头道:“书生死后怨气不消,化作厉鬼,当晚就吞了高家十余口人,后来这件事被传开之后,就有说书先生专门编了话本,如今还时常说起。”
陈长生点头道:“屠了高家满门之后,那书生去哪了?”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自然是被城隍老爷收服了。”
他的话音一落。
却听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说道:
“只见城隍老爷将那恶鬼书生逼至文家院子,金光大震,一道神鞭打在了那恶鬼书生身上,抽至那水池之中。”
“一众阴差结下大阵,引出一块神石,霎时间金光普照,城隍老爷口念法诀,一道金光落入神石之中,将那恶鬼镇在了池中,永世不得翻身!”
陈长生听后心中一怔。
他手中的茶碗顿在半空,莫名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好像......
在哪听过这个事。

恶鬼化作的黑气见那城隍金光普照,一时间竟是生出了些许畏惧之意。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恶鬼被镇压在池中如此之久,实力也大打折扣,再加上如今还未恢复,就更难是城隍的对手了。
城隍眉头一皱,呵斥道:“哪里走!!”
数十只伥鬼回到恶鬼口中,转瞬间就要往那坊外逃去。
却见那城隍手腕一翻,香火神鞭出现在了手中。
“噼啪!!”
一道摄人心魄的鞭声自那院中响起。
香火金光狠狠的抽在了恶鬼的身上!
“嗬!!!”
恶鬼再次惨叫,从那半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黑气散去,化出了书生模样,他的面目狰狞,目光之中有凶气流露,身上的怨气久久不散。
“为什么!!”
书生嘶吼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有什么错!我何错之有!!”
老城隍轻哼一声,说道:“宋知书,你可知恶人自有恶报,这世上善恶自有公断,那高府公子的确不为人子,但你化为恶鬼,吞其全家十七口人便是对的了?”
“凭什么!?”
宋知书狰狞道:“人能杀我,我便不能杀人?什么狗屁道理!我做什么事,又何须你来管!”
他一声怒斥,忽的抬起手来。
一枚散发着金光的砂砾忽的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老城隍眉头一皱,他看向了那枚砂砾,忽的感到有些太不对劲。
宋知书忽的又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掌心之中的砂砾,苦笑一声,说道:“再不济便是魂飞魄散,如此也好,那便一起陪葬吧!!”
“啊!!!”
忽然之间,宋知书仰头长吼一声,阴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城隍顿感不妙,比起方才,这恶鬼身上的阴气竟是增长了三倍不止。
是那枚砂砾?
破旧小院外坐着的陈长生忽的站起了身来。
当那恶鬼拿出那枚砂砾的时候,他感到尤为震惊。
“嗯?等等,这砂砾......”
陈长生感到有些惊愕,这砂砾不就是他将死之际散发出的砂砾吗。
怎么到了这恶鬼手上?
他非常确定,甚至是肯定,那砂砾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或者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枚砂砾是与自己存在着共鸣的。
一众阴差见此一幕惊的愣在原地。
这般阴气,已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老城隍也是面色凝重,感到了些许压力。
宋知书仰天大笑,他的笑声似乎有些怅然,又仿佛带着些许解脱。
“列阵!”老城隍下令。
阴差巡游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领法旨!”
十余位阴差再次结阵。
然而,这一次,却根本奈何不了那恶鬼了。
宋知远只需轻轻抬手,那结成的大阵便会在顷刻间瓦解。
“死吧,都死吧,哈哈哈......”
宋知远的笑声近乎癫狂,被怨气影响的他,早已失去了大半的神志,甚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老城隍迈步上前,冷声说道:“世间有道,何必自寻死路呢。”
说着,一道金光锁链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比起方才所见的锁链却又不同,这条锁链,乃是香火功德幻化而成,专克邪祟。
“束!”
老城隍口含敕令,那锁链脱手而出,环绕在了宋知远的周身,迅速困紧。
陈长生见这手段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是敕令?”
所谓敕令,明面上的意思便是发号施令,但却有言出随法之效。
宋知远挣扎了一下,紧接着却是催动起了那枚砂砾。
“给我,碎!”
砂砾撞在了那香火锁链之上。
让老城隍都不曾想到的是,香火功德所化作的锁链竟在那‘砂砾’面前如同薄纸一般一碰就碎。
老城隍的脸色顿时一变,锁链破碎致使反噬加身。
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胸膛,极为不好受。
老城隍睁目道:“这砂砾!你是从何处得到来的!”
宋知书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略微有些惊愕。
这砂砾,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宋知书狂笑道:“有这砂砾在手,我看你如何能敌我!”
“阴差听令,结万锁之阵,锁其阴气,困其鬼躯!”
“尊法旨!”
洪三才冲在最前,拉起那鬼差锁链,迅速结合。
一张大网覆盖在了破旧小院之上。
那锁链上散发着让阴魂胆怯的寒气,但对如今的宋知书而言,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陈长生见此一幕不禁砸了咂嘴。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看起来,老城隍的胜算并不算大。
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这恶鬼给吞了。
“香火金身,现!”
老城隍探出双指,身后显露出了香火金身法相。
“秋月坊城隍茂公欲斩恶除邪,请天地法剑降身,斩此恶鬼。”
“天地法剑,现!”
言罢,一道金光自天穹之上落下。
老城隍手中出现一柄法剑,那法剑上散发着天威之力,非同寻常。
此剑,乃是来自于天道。
宋知书见此一幕连忙祭出砂砾挡在身前。
“斩!!”
城隍挥动法剑,一剑斩下。
剑气携着天地之法,功德香火之力,径直斩向宋知书的鬼躯。
宋知书顿时感到一股天威降临。
然而这一道剑气,却是被那砂砾给挡了下来。
砂砾,竟与那天威之剑形成了抗衡之势。
宋知书挣扎着,凭借着那砂砾与之僵持在了一起。
‘这砂砾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连天地之地都无法奈何的了。’
老城隍心中惊讶,回过神后开口道:“宋知书,你可知错!”
“我无错!”
宋知书咬牙道:“高府上下,都该死!我无错!天地亦不能斩我!”
“啊!!!”
法剑的威能透过‘砂砾’落在了宋知书的身上,他口中发出悲鸣,被金光所照之地也发出的‘滋滋’声。
宋知书显然是低估了这法剑的厉害。
他面色凝重,有了考量。
若是在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只有跑!!
“给我滚!”
宋知书高吼一声,激起所有阴气,张口吐出所有伥鬼,全都朝着那城隍杀去。
老城隍连忙做挡。
然而在这片刻之余,宋知书竟是化作了一团黑气就要逃走。
“恶鬼休走!”
老城隍心知不可让这恶鬼逃走,但如今有重重阴气与数十伥鬼阻拦,他也无法阻拦。
他连忙高喊道:“请先生出手,拦住此獠!”

秋月坊坐落于大景南域,数十里间约莫有近三四百余户人家,虽说入户少了些,但却也尤为热闹。
坊市里人来人往,坐在街道旁的小贩喊着吆喝,酒肆里的老头正在给人打酒,脸上笑出了褶子,肉铺的屠夫正炖着骨头,企图以此来吸引来往的客人,来往的行人走在街上,时而驻足,时而又交谈几句。
“打酒。”
一双黑白皂靴踏入酒肆之中。
来者双手负背,着一袭青衣长衫,面容俊朗,有两缕发丝顺着脸颊垂下,腰间挂着一个葫芦。
“来嘞......”
酒肆的张老头答应了一声,接着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见了来者之后,张老头却是顿了一下。
陈长生微微一笑,接着将腰间系着的葫芦递给了对方。
“你......”
张老头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的僵住了,顿在原地。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张老头,说道:“认不得我了?”
“当然......”
张老头吧唧了一下嘴,有些呆滞道:“认得!”
陈长生道了一句:“秋月酿,先上一壶,葫芦打满。”
“好…好。”
张老头答应了一声,接过陈长生的葫芦,接着便转身去打酒了,只不过相比起刚才他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惧怕。
后来打酒的时候,他也有些颤颤巍巍的,似乎怕是有酒溅出去了,惹得这位‘陈先生’不高兴。
陈长生来到酒肆里坐下,张老头很快就将一壶秋月酿端了上来。
“先生您慢尝。”
张老头道了一声,眼里皆是敬意,还多了几分胆怯。
似乎是不愿意多跟这位先生说话,张老头转身就去给葫芦酒去了。
陈长生也不在意,接着便给自己倒酒。
酒水入喉,伴着阳春三月吹进酒肆里的风,他的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痛快。
他的目光扫向酒肆外面。
转眼又是三年,这几十年间,秋月坊也越发热闹了。
待张老头打好葫芦里的酒,坐在那酒肆里的先生已经喝了半壶下肚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
“先生,酒打好了。”
“放这吧。”
“诶。”
张老头将葫芦放下之后就想走。
陈长生却是说道:“着急走做什么?坐下说话。”
张老头顿住了步子,尽管心里有几万个不愿意,此刻也不敢忤逆这位先生。
他小心的坐了下来,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胆怯。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有这么害怕我吗?”
张老头面露苦涩,说道:“我也一把年纪了,先生您就别吓唬我了。”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更是有些无奈。
陈长生听后却是说道:“我一不是妖怪,二不是恶鬼,怎么又吓唬到你了?”
张老头看了他一眼,但却又很快挪开目光,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手砸在桌上,说道:“我十六岁初次见您,到如今有五十多年了,爹娘早已入土安生,我也六十有七,老的不成样子了......”
他抬起头,继续说道:“可陈先生你,却还是跟我十六岁时见你时一般模样。”
“这叫我怎么不害怕?”
张老头低下头来,不敢看这位先生。
陈长生喝了口酒,说道:“瞧你那怂样。”
张老头吭哧吭哧的,好像是想反驳两句,不曾想,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来你这除了打酒还是打酒,你见我几时要害你了?”陈长生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陈长生每三年来一次,每次都是如此,上一壶,再打满一葫芦酒,有时候坐下闲聊几句,有时候打完酒便走了。
张老头回忆起这些年的诸多事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先生您跟我说句实在话,您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看着陈长生,那副神色,却好像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陈长生倒是感到有些意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这回,你怎么又敢问了?”
张老头轻叹一声,说道:“我都老的不成样了,也没两年活头了,还有什么不敢问的。”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我也见过不少次了,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不妨先猜猜看,我会是什么?”
张老头张了张口,说道:“不敢猜。”
“我不怪你,猜就是了。”陈长生说道。
张老头思索了一下,咬牙道:“先生是妖?”
“不是。”
“鬼?”
“也不是。”
张老头吧唧了一下嘴,又问道:“那就是…神仙?”
陈长生还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
张老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不是妖怪,不是鬼怪,也不是神仙,那会是什么?他着实是想不到了。
陈长生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是蜉蝣。”
张老头顿了一下,问道:“蜉蝣是什么?”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是。”
实际上他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一次意外将他送到了这里。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一个蜉蝣雕刻。
那次考古,在他接触到枚栩栩如生的蜉蝣雕刻之后,就发生了意外,眼前忽的黑了下来,整个人也晕了过来。
等他再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没有机遇,更没有仙人指路,而且不幸的是......
他身上仿佛沾上了诅咒一般。
每三年时间,他只能醒来一天。
就好像是常人睡觉一般,只不过,他一睡就要睡三年,而在那三年里,陈长生也只有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思考。
每次醒来,在太阳初生之时,到了日暮之际,他就会再次死去。
如同蜉蝣一般。
在他的世界里,醒来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八天,但实际上此界却已过去了五十四年。
就如面前的张老头一般。
之前见他时候还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年,一转眼却已经白发苍苍,步履蹒跚。
这一切,就如同厄运一般缠绕在陈长生身上。
......
张老头心中满是疑惑。
他想再问,可这个时候却又没了刚才那份勇气,再一感受,才发现自己背后却已冷汗直流,沾湿了衣服。
不敢再问下去了。
而陈长生到头来也没有解释所谓的‘蜉蝣’到底是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张老头就这么坐着,也不敢再说话。
酒肆里尤为沉默。
直到陈长生喝完了那一壶酒,这份沉默才被打破。
陈长生问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曾娶妻,所以也没个子嗣,对吧?”
“是嘞。”张老头答了一句。
陈长生接着说道:“就没想着把你这酿酒的手艺给传下去?”
张老头回答道:“如今世道好了,坊里岁数小些的都去外边了,又有几个乐意留下来的学我这手艺的。”
“那不成。”
陈长生摇头道:“你要是去了,这秋月酿,我岂不是没得喝了。”
张老头张了张口,说道:“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陈长生笑了笑,道了一句。
“不为难你。”
酒也喝完了,他提起了酒葫芦系,起身似乎是要走了。
在陈长生起身的那一瞬间,张老头的心里也仿佛有快大石头落地了。
陈长生一只脚迈出了酒肆,却是忽的回头看向了张老头。
“三年后我再来。”
陈长生说道:“记得提早准备好秋月酿。”
“诶。”
张老头连忙答应了一声,说道:“先生您慢走!”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位先生慢慢的隐入了坊间,再也不见了身影。
张老头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酒肆之后,他便瘫坐了下来,一阵恍惚,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测试法门,自然要选择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为好。
陈长生在巷子里走了一圈,却怎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他不免有些着急。
而他一转头,却看到一个贴着封条的院子。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去,却见那院子里破败不堪,好似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这是个好地方。”
他上前去扣响了门栓。
“有人吗?”
“有人在吗?”
见没人答应,他也放下了心来。
他看了一眼围墙,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抓住了围墙顶端,双腿用力,翻了过去。
进了院子之中,陈长生才发现这个院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
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屋檐上的狭缝里也是,而那屋子更是蛛网遍布。
院子的一旁似乎有个鱼塘,中间压着一块巨石,只不过里面没有水,就是空的。
陈长生也不在意,找了个杂草少的地方就盘坐了下来,将怀中那一页抄录的练气法门铺在面前看了起来。
“目不乱视,神返于心,乃静之本。炼神可分四步,即收心、守一、、止念、入静......”
陈长生接着往下看去,他发现这里面的内容与他前世所知的有些相似。
炼神,炼气,炼精,属于后天。
顺天道即筑基,包括炼神、炼气、炼精的三种实功,乃后天也。逆天行即上乘仙功,还丹以上的层次,包括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虚合道的化功,乃先天也。
“练气,炼神,炼精,我该先试哪个呢?”
陈长生想了一下,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到时候就只有思绪,倒不如从炼神入手,说不定在“死”的时间里,他也能修炼。
说做就坐,于是乎,他便按照法门上所述盘腿而做。
手掐子午诀,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拇指掐中指尖,右手拇指掐左手无名指根,净心片刻,收神光,观鼻端白,待白茫茫时,暝目,上注日月天罡,也就是两眼与天目成“品”的上口处,用意须轻。
陈长生思绪平静了下来。
勾连精神,运行心法。
然而不过片刻,陈长生天罡穴处却又气旋产生,渐渐的他的思绪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逐渐忘却自己,好似进入了虚空一般。
陈长生猛的睁开了双眸。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
“我......”
“我成功了?”
陈长生呆滞了片刻。
这么容易?
不对劲啊!
按理说这样的法门应该很难掌控而已,可他这一试,竟然就成功了?
“难不成…我是天才?”
陈长生皱起了眉头,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他继续尝试了起来。
与他想的一般,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忘却了自己,再次进入了那种虚空之境。
忘却了躯体的存在。
“不对啊!”陈长生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可太熟悉这个感觉了!
“这不就跟我‘死’后的状态差不多吗?”
什么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只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就说嘛。”
陈长生吧唧了一下嘴,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不是天才。
只是这进入忘却虚空的感觉,他早已熟悉了,所以才会这样容易。
而为什么自己之前在“死”的状态下不能炼神,陈长生猜测或许是因为没有心法加持的原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眨眼的炼神,那天边的太阳便已落山。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
盘坐在残破小院里的陈长生身形涣散,如上次一般,化作沙砾消散而去。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他又“死”了。
......
陈长生‘死’后。
慢慢的从炼神的状态退了出来。
当他无法睁眼,感受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的时候,他也明白是时候到了。
“第二十次......”
这是他死的第二十次。
“也不知道修行之后会不会早点醒,或者说,多活一段时间。”
陈长生这般想着,他觉得或许会有机会。
于是乎,他便继续沉入了炼神之中,等待着下次醒来。
修行,是他最后的法子了。
如果这都没办法解决蜉蝣诅咒的话,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在陈长生的躯体消散的那一刹那。
他身上消散的砂砾竟有一粒被一股力牵引了过去,没能随风逝去。
这股力,来自那残破小院的干渴池塘。
砂砾落进了池塘里,缓缓移动到了那石头下方。
在那石下,竟有一团黑气环绕,那块石头就好像是封印物一般,压在那团黑气之上,让其不得逃出。
“吼......”
一道轻微的吼声从那石下传来。
邪祟似乎因为得到了这粒砂砾而感到兴奋,下一刻,那砂砾之中源源不断的有力量涌出,开始滋润邪祟,致使他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增长。
但那只被镇压的邪祟似乎因为那砂砾力量太过庞大,就只能一点一点的吸收。
虽有些缓慢,但却总比没有好。
......
入夜过后,秋月坊慢慢平静的下来。
直至午夜。
一众阴差现身那残破小院。
老城隍站在那枯竭的水池前,看着那块压在恶鬼身上的石头。
他抬起手来,就见那石头上散发出一股金光,那是香火功德之力,专克邪祟恶鬼。
老城隍看着凝实的封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洪三才说道:“属下检查了三遍,不敢放过任何漏洞。”
“你如今是越发得力了。”
老城隍说道:“上一任阴鬼使,可没你这么细心。”
洪三才谦卑道:“城隍大人过誉了。”
“你能得到陈先生的赏识,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老城隍转过身来,说道:“虽说封印加固了,但近些日巡游也需多来此地查看,莫要让这恶鬼有机可乘。”
“我等领命!”
“嗯。”
老城隍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回庙宇。”
一众阴差巡游跟在城隍身后回了城隍庙。
残破小院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那巨石之下,却有一点亮光忽的闪烁起来,正是那一粒来自陈长生的砂砾。
“赫赫......”
被镇压的恶鬼发出刺骨的笑声。
在这粒宝物的帮助之下......
早晚有一天,他会冲破封印!

‘死’后的岁月是最为难熬的。
陈长生不断的调整心态,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进了炼神之中,这也让他‘死’后的意念难得的清醒了些许。
在不断的修行之中,他也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若是放在以前,他在‘死’后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而如今,却能做到‘想’与‘不想’,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这实则是一件很难的事。
再度沉入那片忘却虚空之中,陈长生感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安宁。
没有内心的恐惧,也没有任何抱怨。
那般玄妙的状态让陈长生沉醉其中,甚至于有些上瘾。
‘这就是炼神吗,当真玄妙......’
陈长生保持着炼神的状态,因为在他看来,这样能够使得‘死’后的时光过的快一些。
等待下一次醒来。
......
童家三口连夜去了一趟城隍庙。
童知唤在城隍老爷的神像之前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而他阿爹阿娘也在诚心致歉。
城隍大人听其心声,却是听到了陈先生三字,也注意到了这三人。
‘童知唤,童才正......’
老城隍想了一下,看向了堂下所跪的几人。
他见那童才正身上有金光环绕,那是他身上的功德。
‘原来是仁济堂的童大夫。’
也难怪他身上会有这般功德。
童知唤而后又给城隍老爷上了三炷香。
童才正开口道:“小儿无意冲撞了上仙,犯了大不敬之罪,特来赎罪......”
跪了又跪,拜了又拜。
俞氏也在一旁陪同着,童知唤亦是诚心认错,希望得到宽恕。
在庙中待了半个时辰之后,一家三口这才起身回去。
老城隍看着这离去的三人,心中思索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的确是大不敬,但陈先生既然肯放童知唤走,想来也是并不计较这些小事。
而他爹童才正又是坊中的大夫,有功德在身,这些年也常开义诊,使得秋月坊少了许多疾苦之事。
倒不如走上一趟,也免得他们多想。
夜晚。
童知唤心中还是害怕,晚上都是跟着阿爹阿娘睡的。
“知唤不怕,不会有事的,安心睡昂,阿爹阿娘都在这呢。”
“嗯。”
阿娘又哄着他,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童知唤睡后入了梦中。
在那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位身着黄蓝长袍的老者。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身装扮,跟城隍庙中的城隍老爷一般模样。
“城,城隍老爷......”
“童知唤,你可知罪!”
童知唤在梦中吓的浑身颤栗,跪地之后连忙认错。
“城隍老爷,小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阿爹,阿娘,你们在哪里,阿爹......”
童知唤在梦里哭的尤为大声。
入梦的老城隍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愣。
“肃静!!!”
老城隍呵斥一声,梦中的童知唤忽的发现自己竟哭不出声音来了。
他面露惊恐看着面前的老城隍。
老城隍轻咳一声,说道:“你虽冒犯上仙,不过好在上仙并未与你计较什么,而你也知晓了自己的错误,从此往后,切记不可再做出今日之举,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童知唤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只好点头已示知晓。
老城隍微微点头,接着袖子一摆。
童知唤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爹阿娘,都已熟睡,而这个时候,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呼呼呼......”
童知唤咽喉滚动,好一半晌才回过神来。
“神,神仙......”
“真是神仙!”
童知唤目光有些呆滞,他心中感到一阵后怕。
但想到方才在梦中城隍老爷说的话,他那颗悬着的心,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
童知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阿爹阿娘,接着便老实躺了下来,安心的睡了过去。
......
薄雾升起,天色灰蒙蒙的,坊间也有鸡鸣声传来。
秋月坊外流云观。
观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的瓜果,还有一些蜜饯,这些是拿来招待客人的。
在流云观中,这些都是顶好的东西,平时都吃不到,唯有上元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个桃子,但如今,这桌上却是满满一堆。
这可馋坏了观里的四个师兄妹。
而一转头,却见师父仍旧站在那观门口,似乎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年纪最小的紫苏细声问道:“师兄,你说师父在等谁啊?”
常山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也不知道。”
山涧的雾气一点点退去,在天完全亮起之时,有一位柴夫上了山来。
柴夫见来到了观主玄黄的面前,说道:“道长,昨天下午的时候,城隍庙外面的官差就走了。”
玄黄回过神来,又问道:“城隍庙也开了吗?”
柴夫点头道:“开了。”
玄黄心中微叹,他知晓是等不到陈先生。
“有劳了,请进观中喝一碗茶水吧,还有些许瓜果,也可尝尝。”
“道长客气了,茶就不喝了,老汉我还有事没弄完,就先回去了,不打扰道长清修了。”
玄黄走进了道观之中拿了两个桃子出来,追上之后,将那桃子硬塞进了柴夫的怀中。
好说歹说,那柴夫才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送走柴夫之后。
玄黄也回了观众。
他看着几个徒弟眼巴巴的看着他,也清楚这几个是馋这一桌的瓜果蜜饯了。
“不是很想吃吗?”
玄黄笑道:“过去拿吧。”
二师兄商陆眨眼问道:“师父,真的能吃吗?”
“可以。”玄黄点头笑道:“不过得吃完,不可有剩的,不然就可惜了。”
四个徒弟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一个个都跑到了桌子前吃了起来。
小师妹紫苏抱着个桃子啃了起来,怀中还塞着一个,大师兄则是拿了一块蜜饯,剩下的都分给师兄弟了。
玄黄则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闭目休息了起来。
大师兄常山上前,递了一个桃子给师父,“师父,桃子。”
玄黄摇了摇头,笑道:“师父不吃了,你们吃。”
三师弟玄参上前来,他吃着蜜饯,问道:“师父你到底在等谁啊?”
玄黄见四个徒弟都很好奇。
“都想知道?”
“嗯。”
“想知道。”
四个徒弟看着师父,东西都不吃了,就等着师父开口。
玄黄只是和煦一笑,缓缓开口道:“只是一位先生。”
“先生?”
“嗯,只是一位先生。”
“所以,师父说的那位先生不来了吗?”
“会来的。”
玄黄闭上了双眸,说道:“早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