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高门下堂妇,重生嫁纨绔沈云舒谢玉安后续+完结
高门下堂妇,重生嫁纨绔沈云舒谢玉安后续+完结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繁沉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云舒谢玉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高门下堂妇,重生嫁纨绔沈云舒谢玉安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繁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色如墨,朗月藏于烟云中,怯看着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安宁侯府。“呜呜呜呜......”一声高过一声的挣扎,伴随着床板的轻轻晃动,让沈云舒悠悠转醒,不耐的嗔了一句:“吵死了!”她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就不能让她安静的等死吗?挣扎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住了命门。沈云舒幽幽睁开了眼睛,入目确是灼眼的红色。大红床幔,红色喜烛,葫芦合卺酒......这是有人要成亲?是谁?下意识看向周围,一个铜镜映入眼帘,铜镜中倒影出她的身影。面如白玉,肤若凝脂,眉若远黛,唇若点绛......那是分明是她二八年华的模样!而她身上穿着的嫁衣也很眼熟,那明明是上一世庶妹沈若莲出嫁之时穿着的嫁衣。她为何会穿着庶妹的嫁衣,重生在新婚之夜?正思考着目前的状况,方才停下的声...

章节试读

夜色如墨,朗月藏于烟云中,怯看着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安宁侯府。
“呜呜呜呜......”
一声高过一声的挣扎,伴随着床板的轻轻晃动,让沈云舒悠悠转醒,不耐的嗔了一句:“吵死了!”
她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就不能让她安静的等死吗?
挣扎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住了命门。沈云舒幽幽睁开了眼睛,入目确是灼眼的红色。
大红床幔,红色喜烛,葫芦合卺酒......这是有人要成亲?是谁?
下意识看向周围,一个铜镜映入眼帘,铜镜中倒影出她的身影。
面如白玉,肤若凝脂,眉若远黛,唇若点绛......那是分明是她二八年华的模样!而她身上穿着的嫁衣也很眼熟,那明明是上一世庶妹沈若莲出嫁之时穿着的嫁衣。
她为何会穿着庶妹的嫁衣,重生在新婚之夜?
正思考着目前的状况,方才停下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剧烈:“呜呜呜呜呜......”
沈云舒抬眸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个人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子被五花大绑丢在床上,奋力蛄蛹,活像一只硕大的蝉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破壳而出。
可惜破壳失败,只吐出一口红绸,得了说话的自由:“那个谁,能不能帮我解开?”
沈云舒内心无波澜,应了一声便上前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床榻上的人应当是庶妹前世所嫁之人,她前世的小叔——谢北洺。
谢北洺听见回应,心里便觉得眼前的姑娘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主:“你也看到了,娶你并非我所愿,你若是愿意离开,我愿意将今日聘金都赠于你添妆......”
话刚说到一半,就对上了沈云舒的脸。
只是一眼,谢北洺剩下一半的话就被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漂亮的凤眸又惊又惧,声音带着三分惊颤:“嫂嫂,你怎么会这里?”
“谁知道呢?”
三分薄凉,七分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今日午膳用了什么菜一般稀松平常。
确认了谢北洺的身份,沈云舒便想清楚了一切。
上一世,她嫁给了安宁侯府小侯爷谢玉安,兢兢业业,操持侯府家业半生,却发现自己的夫君早已和庶妹沈若莲暗通款曲,甚至连自己尽心抚养的孩子都是他们二人珠胎暗结的产物。
心有不甘,上前理论,却被两人倒打一耙,说就是因为她霸占了侯夫人之位,这才害的她们有情人不能长相厮守。
她生了和离之心,谢玉安却以她发疯为由,将她封于后院。她尚未来及自救,就一病不起,只能躺在榻上等死。
不曾想,死没等来,却等来了重生。
而今日大婚,亲事互换,想必沈若莲和谢玉安中间亦有至少一人是重生而来,只为成全他们二人伟大到将旁人生命当献祭的爱情。
荒诞却有趣。
不知是因如今的处境,还是因榻上的人,沈云舒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意:“小叔身上的绳子是牛筋绳,打的还是猪蹄扣,解不开,房中可有剪刀?”
谢北洺看着沈云舒的笑莫名有种瘆得慌的感觉,就好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端着口锅正等着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兔往锅里跳。
看的他心口发慌,连带着话都说的不够利索:“有,有的,屏风后面,正中间的柜子,第二层应该是有的。”
沈云舒越过挂着红绸的檀木雕花屏风,打开了白玉镶嵌的祥云柜,柜中陈列,尽收眼底。
以宝石镶嵌的骰子,牌九,各种形态的折扇,匕首,扳指,甚至还有装在镂空琉璃瓶之中的各色蛐蛐......当然也包括了那把纯金打造镶嵌各种宝石的金剪刀。
所有一切都在宣誓着此屋主人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之品性。
沈云舒波澜不惊的拿起剪刀,默默的关上了柜门。折返到谢北洺面前,帮他剪开了绳索。
在绳索剪开的一瞬间,谢北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榻,直接退到了墙角:“嫂嫂别急,千万别急,我现在就命人原封不动的送你送到兄长那边!”
沈云舒一点都不急,但是看得出,谢北洺挺急。
谢北洺贴着墙角,快速挪到大门口,拼命拍门道:“来人,快来人!”
房外传来书童大木头的声音:“公子,二老爷说了,今天你就是将门拍碎了,也甭想出这么门。”
侍卫小石头也附和:“公子还是早日和新妇圆房,生个小小公子,说不定二夫人就不管你了,只盯着奶娃娃了。”
谢北洺胀红着脸,果断拿脚踹:“圆你个大脑袋啊,再不开门就出大事了,我嫂子在我卧房里呢!”
门被踹开,门外惊做一团。
谢府正厅。
安宁侯夫人张氏坐在主位,下方分别站着沈云舒、谢北洺,谢南岳以及谢南岳的夫人顾氏。
张氏只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忍不住用大拇指狠狠地按了几下眉心,大声道:“玉安人呢?怎么还不过来?”
前去请人的丫鬟面色难看:“小侯爷和小夫人已经睡下了,此刻要赶来,怕是需要一点时间......”
谢北洺尴尬的看了一眼沈云舒,想着她拿剪刀对着自己的样子,艰难的吞了下吐沫,难得没敢幸灾乐祸。
她不会将这件事怪到他的头上,寻他麻烦吧!
安宁侯夫人顿时臊的老脸一红,顺手甩了茶盏,眸色凌厉威严:“说什么浑话,玉安的妻子此刻就站在这里,他房中哪里来的夫人!”
丫鬟瑟缩道:“是,是,是奴婢嘴笨,说错了话!”
安宁侯夫人厉声道:“再去请!”
丫鬟点头,爬起来就准备再出门。不曾想刚走到房门口,就看见携手而来的谢玉安和沈若莲两人,相顾相望,亲昵缱绻,俨然一副新婚夫妇,情深意笃的模样。
谢玉安向前见礼:“母亲。”
沈若莲站在其身后,也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母亲。”
安宁侯夫人冷冷瞥向沈若莲:“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母亲?”
沈若莲吓得的直接一个瑟缩,躲在了谢玉安的身后。
谢玉安身子一挺,眉宇中尽是维护:“母亲,若莲是儿子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与儿子拜过天地,行过夫妻之礼,她叫你一声母亲有何不可?”
沈云舒平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很可笑。
安宁侯夫人本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即便她谨小慎微,依旧会被她刁难为难,可谢玉安却从未站在她身前一次。
她当时只觉得他看中孝道,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他心尖尖的人不是她罢了。
安宁侯夫人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儿子竟然公然挑衅于她:“玉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这般说,将云舒置于何地?”
她这个儿子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沈云舒才是他今日要明媒正娶的尚书嫡女,她身侧那狐媚子......哪里配得上他!
再说今日之事,怎会横生枝节?定然是这狐媚子暗中做了手脚,就为了攀附她安宁侯府的小侯爷!
如此耍心机,搞手段的小贱人,她岂能让她小人得志?

沈云舒面带微笑道:“那就有劳夫君了。”
谢北洺没有说话,精致的面容有点黑,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沈云舒见他这般,唇角的笑意更深,直接坐在了他身边的床榻上,笑看着他不高兴的模样:“夫君这般表情,可是想要反悔?”
谢北洺看着沈云舒对他笑,耳根子微微红了两分,故意别过脸去:“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要是让人知道他谢北洺言而无信,他还怎么在京城纨绔圈混?
只是这人恰好是沈云舒罢了,他才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是吗?那夫君可想要我帮你将这绳子剪开?”
沈云舒抬手,将纤纤玉手搭在了牛筋绳上,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牛筋绳上的纹理,谢北洺看的莫名觉得燥热,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
“当然,剪刀你知道在哪的。”
沈云舒笑道:“云舒当然会替夫君剪开绳子,只是......云舒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怎么还有?”
谢北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热的厉害,他别开了被沈云舒手指硬控好一会的桃花眼,舔了一下唇瓣,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云舒顿时又垂了眼眸:“夫君可是不愿意答应?”
谢北洺的理智告诉她,沈云舒根本就没有难过,她就是在他面前装装样子,可他却管不住自己这张死嘴:“只要不是强人所难之事,我可以考虑。”
果不其然,得到肯定答复的沈云舒再次抬眸,漂亮的凤眸中没有半分难过:“我希望明天你能配合我做出夫妻恩爱的样子,让我父母安心。”
这话一出,谢北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真的很想咬一下自己的嘴,让他好好长个教训,怎能任性妄为在他的理智之前开口。
可如今,听沈云舒说的只是这个,他又释然了。
“姐姐放心,虽然我名声不太好,但是该有的担当还是有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多忠肝义胆的兄弟!
“那便好。”
说着话,便起身去拿剪刀。
这一次,轻车熟路,很快就回转来,剪刀也抵在了牛筋绳上。谢北洺看着金剪刀,眼里绽放着对自由的向往,期待着沈云舒快刀斩乱麻。
沈云舒却没有着急剪开绳子,而是笑吟吟道:“夫君明日随我一起归宁,定要记得改口,你若是再唤我姐姐,旁人听了定然会笑话我的。”
谢北洺每每对上沈云舒的眼神,便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挪开目光,去缓解心口的躁动不安:“我,我明白的,我会改称呼。”
沈云舒上一世只顾着当贤妻良母,一双眼睛克己守礼,目不斜视,只专注于谢玉安一人。
她是真的不知道,谢北洺竟然如此有趣:“那不如,现在就唤一声夫人来听听。”
说着话,她单手托腮,又靠近了谢北洺三分。
谢北洺是完全不敢看她了,身体都僵了三分。
沈云舒见他不开口,又靠近了三分:“若是觉得叫夫人不好,夫君也可以唤我娘子。”
此时,谢北洺已经能够感受到沈云舒身上的香气了。
她用的是茉莉花膏吗?
平日里他怎不知这茉莉花的香气竟然这般甜腻,甜的他心如擂鼓,砰砰作响。眼瞅着自己不回应,沈云舒靠的越来越近,大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他连忙往床榻里蛄蛹了几下,尽可能的离她远一些,避免自己的窘迫被看穿。
“娘子,行了吧,你快帮我剪开。”
沈云舒最是懂得分寸,眼瞅着小兔子炸毛了,她怎会逼迫?
直接用剪刀剪开了绳子。
绳子剪开的一瞬间,谢北洺再次获得自由,不同于昨夜的鲤鱼打挺,他这次表现的斯文多了。
抖落绳索之时,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是这整理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北洺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
沈云舒微笑道:“夫君可是还未用过晚膳?这个时辰后厨怕是已经歇下了,夫君若是不嫌弃,吃这个吧。”
她说着话,打开了一个食盒,从食盒中抽出一个白色磁盘,磁盘中放着形态各异花朵状的点心。
梅花,桃花,牡丹花,兰花......看着这一盘点心,仿佛置身万花从中。
谢北洺本想成全自己男儿体面,严词拒绝沈云舒递上来点心,却在看见这盘点心的一瞬间忘如本:“好吃,好吃,香气馥郁,齿颊生香。”
“哎,这些糕饼竟然还不是一个味道的,每一种花是一种花的味道。”
“美味,咳咳咳,卡住了,咳咳咳......”
沈云舒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非常顺手的将一杯茶递了过去。
谢北洺顺势接过,喝了几口茶,不仅顺气,还解腻。
不一会,一盘子糕点竟然吃的只剩下碎渣,谢北洺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沈云舒笑盈盈道:“夫君吃饱了吗?”
谢北洺看着空落落的盘子,很想说再来一盘,可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沈云舒,你很奇怪啊!”
沈云舒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莫不是......发现她是重生的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不应该啊?
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
“夫君为何这般说?”
谢北洺:“都说你是世家贵女的典范,那你不是应该劝解我过午不食,不可贪多......之类的大道理?”
她甚至还在他吃噎的时候递了一杯茶。
沈云舒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这话。
还好,虚惊一场。
“饥肠辘辘耽误睡眠,反而不利健康。更何况......夫君如今还在长身体,多吃一些,也是正常的。”
谢北洺听见前半句,再次感觉遇上了知音。可听见后半句话的时候,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他不止一次的感觉,沈云舒虽然一口一个夫君的唤他。可在她眼中,他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长辈在看一个晚辈!
“我困了,要睡觉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身为男子说这些有些唐突,还有某些动机不良的嫌疑,连忙又别过头道:“今日能多给我一床被子吗?地上凉!”
沈云舒向来机敏,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察觉出了谢北洺忽然变得不太高昂的情绪,但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男人心海底针。
她上一世花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研究清楚谢玉安的心思,怎么可能才两日就对谢北洺的心思了若指掌。
这一世,她不想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她只要自己活得开心,活得爽。
“是云舒疏忽了。”

黎明破晓,柔和的白光倾泻而下,落在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之中,满目峥嵘。
沈云舒朦胧睁眼,翻身下床,因为之前嫁给谢玉安每日皆有晨昏定省的习惯,所以在困于病榻之前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
脚边,大红色的喜被已经凉透,显然谢北洺昨夜就落跑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意外。
上一世,谢北洺倒是没跑,那是因为上一世他被牛筋绳硬生生的捆了一夜。第二天沈若莲和谢北洺都不曾去前厅敬茶,因为一个哭,一个闹,折腾了整整一宿,都累的爬不起了。
“彩莲。”
沈云舒开口,早就候在门口的彩莲端着铜盆进来了,将铜盆放好,便打算去扶沈云舒,刚刚靠近床榻,便看见丢在地上的喜被微微一怔:“小姐,姑爷呢?”
沈云舒自顾自起身,抬起双手,等待着彩莲上前帮她更衣:“谁知道呢?”
溜鸡斗狗,投壶蹴鞠,花楼听曲......皆有可能。
彩莲帮沈云舒拿来了一件靛蓝色长裙,沈云舒瞥了一眼:“换一件颜色鲜亮点的。”
彩莲微怔:“小姐不是说嫁入侯府之后要尽量穿的淡雅大气?”
沈云舒:“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这话是她说的,毕竟当初她是打算做贤良淑德的安宁侯府当家祖母,现在她只想做沈云舒。
彩莲拿着衣裙:“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小姐不是说安宁侯夫人......”
沈云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不会,让你去拿便拿!”
彩莲这才离开,去拿了一件橘红色的长裙替沈云舒换上。
铜镜中,沈云舒看着自己依然光洁的肌肤,乌黑的发丝,心情颇为不错。
彩莲帮沈云舒盘发。
提着食盒进来彩玉愤愤不平:“小姐,那纨绔竟然半夜偷跑了,你待会去敬茶的时候,一定要向二老爷,二夫人好好说说,让他们将为您做主,将那纨绔抓回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沈云舒皱眉:“彩玉,跪下。”
彩玉微微一愣,但还是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跪在了沈云舒脚边,眉宇间带着一抹委屈:“小姐。”
沈云舒:“如今我已经嫁给了谢北洺,谢北洺便是我的夫君,你日后还需敬他为主,莫要一口一个纨绔,省的被旁人听见,责罚于你。”
彩玉虽然委屈,但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为自己好,只能叩拜:“是。”
梳洗收拾完毕沈云舒又垫了些吃食,这才前往正厅。
正厅内。
安宁侯谢东庭,安宁后夫人张芷兰,二老爷谢南岳,二夫人顾春芳都已等在堂前。
沈云舒是第一个来的,上前便对谢中海和张芷兰微微一个见礼:“云舒见过安宁侯,安宁侯夫人。”
安宁侯谢东亭身体不太好,见沈云舒行礼,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借这张芷兰递上来的茶才将那咳意强行压下,惋惜道:“罢了,终究是我儿没有那个福分,哎。”
说完,又看向坐在她身侧的安宁侯夫人:“芷兰,云舒的嫁妆你切记一分不少的还给她!”
安宁侯夫人点头:“侯爷放心,定然不差分毫。”
沈云舒看着两人,没有接话。
若非她重活一世,她定然不会知道这看似病弱,公允,表面上对她颇为赞赏照顾的前任公爹,有多自私,多伪善。
相比较之下,二房的谢南岳和顾春芳对亲人倒是单纯的可爱。
沈云舒转头,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彩玉顺势端起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托盘,托盘中是早已准备好的茶,沈云舒端起茶杯,先递给了谢南岳:“儿媳见过父亲。”
谢南岳一直处于怔忡状态,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柔大方,大气得体的名门嫡女会是他们那个不成器儿子新娶回来的夫人。
顾春芳见状,直接拿手肘拐了自家夫君一下,才将谢南岳的魂给拐了回来:“云舒啊,客气了,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沈云舒微微一笑,又端起了第二杯茶,敬顾春芳:“母亲,请用茶。”
顾春芳看着沈云舒的眼里也尽是满意:“好,好,好,喝茶,喝茶!”
眼前的温馨和谐灼痛了安宁侯夫人张芷兰的眼,尤其是眼前日上三竿,谢玉安和沈若莲都还没来,让她和侯爷在这里等着,成何体统?
所以,忍不住想要挑刺,想要让他们也不痛快。
“云舒啊,北洺呢?一大清早,怎么你一个人来敬茶?”
这话一出,谢南岳和顾春芳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家那个混不吝竟然不在:“是啊,云舒,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北洺那臭小子呢?莫不是又躲懒,不起床?”
沈云舒微微垂眸,没有开口,只是眼睛却红了,隐隐水光现了出来。
顾春芳见状,立刻上前,拉住了沈云舒的手:“云舒啊,那混小子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母亲替你做主!”
沈云舒依旧没有说话。
彩玉实在按捺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二老爷,二夫人,姑爷今天一早就溜出府了,让我家小姐独自面对,还请你们替小姐做主啊!”
安宁侯夫人张芷兰故作惊讶的掩唇道:“一大早便跑了,云舒,你也太耿直了些,这都不和长辈说。”
那惊讶中藏着一抹讽刺与得意。
讽刺沈云舒自取其辱,非要嫁给二房纨绔。
得意沈云舒自己选的新婚丈夫,自己都看不住,哪里及得上他家玉安知书达理。
谢南岳听见这话,顿时就炸了:“那个小混账,好大的胆子!云舒别伤心,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顾春芳也安慰道:“好孩子,你千万别难过。那混小子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他是对我们擅自帮他操办婚姻有意见。既然你嫁到我们家来了,你便是我的女儿,我们便是你的依靠。”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牌,塞在了沈云舒的手心里:“这是谢家二房的府库玉牌,你拿着便可所以使用府中财务。从今日起,你便和我一起共同打理二房,如何?”
沈云舒捏着那玉牌,手心发烫。
对于谢北洺不知何时离开,她其实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正中下怀。
根据她上一世对谢家二房的了解,谢北洺越是混不吝,他们越是会觉得对她心存亏欠,待她便会更好一些。
原本此事一出,顾春芳应当会拿出一些财帛补贴于她,让她在安宁侯府日子好过一些,回门之时风光阔绰一些。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给了她二房府库的玉牌!
毕竟上一世,她任劳任怨的在安宁侯夫人身边伺候,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到死这安宁侯夫人也不曾将府库的玉牌交给她。

沈若莲的话让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仿佛尚书府门口石狮子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明显的尴尬。
沈堂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言行有失。
虽然对于谢家二房那个纨绔,他并不待见,甚至根本不想见到他,但沈云舒毕竟是她的嫡长女,还是一个聪慧能干,名动京城的嫡长女,曾经他也对她抱了不小的期许,只可惜......造化弄人。
如今所有一切皆成定局,再无转圜的余地,他终是亏欠了她的。
“还劳烦贤婿在这里陪我等一下云舒他们。”
谢玉安笑的温和有礼:“好。”
就在两人对话的过程中,一辆十分扎眼的马车正缓慢的从远处行驶而来。
马车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随着马车的晃动,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就是想要让人忽略,都不行。
冯蕊目瞪口呆,迟疑的看向谢玉安:“这......是安宁侯府的马车吗?”
谢玉安皱眉:“不是,是......我二弟自己打造的,平素不放在侯府内。”
冯蕊讪笑道:“谢二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谢玉安冷哼一声:“金玉其外。”
剩下半句,不言而喻。
沈若莲看着眼前的马车,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她活了两世,却从未见过这辆马车。
她方才故意出言让沈堂在门口等着,当然不是出于对沈云舒这位长姐的尊敬,而是......故意的。
故意让沈家人看到她这位从前高高在上的嫡长姐,如今过的有多凄凉。
只是,这马车与她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想来也不过是这马车不一样罢了。
马车停稳,马夫迅速搬来脚蹬,那脚蹬子竟然是嵌玉的,镂空的部分雕刻出兰花的图案,奢侈中带着一丝雅致。
沈云舒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长裙,妆容精致淡雅,看得出......气色极好。
林婉清看见沈云舒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点。
起码女儿看上去过的......还行。
彩莲连忙上前,主动伸出手去搀扶。
沈云舒扶着彩莲的手,慢慢下了马车,莲步轻移,走到了沈堂和林婉清的面前,仪态大方:“云舒见过父亲,母亲。”
沈堂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婉清伸手抓住了自己女儿的手,一双眼窝轻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似乎是想要将沈云舒看的清楚一些,仔细一下,看清她到底是不强壮欢笑,看清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沈云舒其实一直很淡定。
从察觉到自己重生,到发现新郎换了人,她都很平静。
可如今看着形容憔悴却深深记挂她,心疼她的母亲,心里一直拉紧的弦终于崩了,眼睛不由得开始发热,泛红,想要掉眼泪。
林婉清见状,顿时脸色更白了:“云舒,你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若是真的受了委屈,定要与母亲直言,母亲无法帮你,你可以入宫去见你姨母。”
沈云舒连忙将眼眶的红意生生逼了下去,笑道:“母亲说什么呢,女儿很好,不曾受委屈。”
林婉清依旧不放心,认真道:“真的吗?”
沈云舒点了点头:“真的,公爹婆母待我很好,昨日敬茶之时便将二房府库的玉牌给了我,足见对我信任。夫君也待我很好,他虽然不好文墨,却诚实守信,重情重义,体贴温柔。”
林婉清听见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从未想过让自家的女儿攀高门,想的只是自家女儿能够嫁一良人。谢玉安在京城名誉极好,说其孝顺父母,品性温良,才华横溢,她才选了这个女婿。
可今日再见,却只觉得是当初自己看走了眼。
“你过的好便好。”
沈若莲听见沈云舒的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炸了。
二房昨日便将府库的玉牌给了沈云舒?
要知道,上一世,她从未拿到过二房府库的玉牌。
虽然上一世顾春芳待她也还算不错,可却防她如同防贼一般,她想要入府库那些东西应酬,顾春芳就变着花样的让她身边的贴身婆子盯着她,生怕她拿多似的。
可她昨日便将玉牌给了沈云舒?
凭什么?
难道就凭沈云舒是尚书府的嫡女,所以这两个老东西就对她更好?
“长姐,怎么不见北洺?”
她就是要戳破沈云舒的谎言。
谢南岳和顾春芳就罢了,他们本就是觉得自家儿子没出息,因为愧疚才对沈云舒好一些的,这也没什么。可沈云舒竟然说谢北洺待她极好,骗鬼呢!
上一世,任凭她如何哭闹,谢北洺都不愿意陪她来归宁。顾春芳和谢南岳将人都压上了马车,她只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捆着她回娘家,便解开了绳子。
接过他直接从车窗翻身而出,比泥鳅溜的还快。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陪着沈云舒归宁。
按照他那般纨绔的生活作风,现在定然是在那勾栏瓦舍中搂着姑娘,听着小曲,喝着小酒,快活不知时日。
沈云舒看向远处,神色淡然。
没错,今日一早,谢北洺又不见了。
去了哪里,她并不知晓。
虽然她昨日故意让他亲口承诺陪她来归宁,可她也知道,那只是说说罢了。毕竟上一世谢玉安还曾说过,她是他的妻,即便他们之间没有孩子,他也会护她一生一世。
可结果又如何?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早就看清楚了。
所以对于谢北洺出尔反尔,她并不在意,有他锦上添花,无他她也能应对自如。更何况今日归宁的重头戏,还未开演呢。
林婉清听沈若莲这般说,握着沈云舒的手更紧了些:“云舒,女婿......谢家二公子人呢?”
归宁之时留云舒一人,不配被她称为女婿。
沈云舒还没开口,沈若莲就开口了:“长姐,我听说昨日敬茶北洺也不曾前去,你莫要替他遮掩,独自承受委屈。今日父亲母亲都在,你不妨说出来,父亲母亲定然会替你做主的!”
沈云舒深深看了沈若莲一眼,唇角微勾,眸色波澜不惊。
沈若莲的话看似想要让长辈为她做主,其实不过是故意揭穿她方才用来宽慰母亲的话,试图给她难堪。按照她对她两世的了解,沈若莲大抵是因为昨日在张芷兰手里被磋磨的不轻,这才憋了一肚子怨气,试图在她身上找点存在感。
沈云舒嘴唇微张,正要开口回怼,可话都还未出口,就听见一个轻快明朗的男声:“谁在唤我名讳?可是娘子惦念我了?”
不远处,谢北洺正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如玉的额头上隐隐有汗沁出,手中却提着一个食盒。

这话一出,沈若莲顿时白了脸:“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是玉安的夫人吗?”
张芷兰冷哼一声:“昨日有外人再,我不好多说,今日我便将话说清楚。沈若莲,你不过一个庶女,凭什么能够坐这安宁侯府未来的女主人?”
说话间,将桌子拍的碰碰响。
沈若莲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庶女,庶女,她受够了这个词!
谢玉安直接上前一步,将沈若莲挡在了身后:“母亲,若莲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是我想要一生一世的人,您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张芷兰睨着自己为沈若莲出头的儿子,眼中的愤怒更甚,可面上却温和了三分:“玉安,你不过是被她那些腌臜狐媚的手段暂时糊弄住了。这些东西,后宅争宠有用,可与你有害,你懂吗?”
谢玉安直接跪在了地上:“孩儿不懂,但是孩儿早已认定莲儿便是那个孩儿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还望母亲收回方才说过的话。”
沈若莲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玉安眼中除却恋慕,还有一丝......得意。
张芷兰没有忽视她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半晌才道:“好,真正的贤内助需要尽到督导夫君之责。你若是真的想要为母承认她,便好好的准备今年白鹿书院的会考,你若是能够取得第一名,那为母便认下她为你的夫人,如何?”
沈若莲皱眉。
她本就是安宁侯府八抬大轿从正门娶进来的未来侯府夫人,为什么还需要谢玉安考试才能给他身份?
这不合理!
只可惜......
谢玉安直接重重一拜:“多谢母亲成全。”
沈若莲:“......”
张芷兰淡淡道:“既然应了,便去温书吧。”
谢玉安起身行礼:“那儿子先行告退。”
说完,便要离开。
沈若莲便想要跟他一起离开,却被安宁侯夫人叫住:“若莲留在这里伺候我吧,既然想要坐侯府当家祖母,侍奉公婆也是你的分内之事。”
沈若莲求救一般看向谢玉安,谢玉安却微笑道:“莲儿,好好照顾母亲。”
说完,谢玉安边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时,他还在想:莲儿如此温柔善良,母亲和她相处久了,定然也会喜欢她的。
对比谢玉安的轻快,沈若莲的脸色却难看极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芷兰终于将手里端着的那杯茶递到唇边,只是轻轻一触,便道:“凉了。”
张芷兰身边的李嬷嬷心领神会,直接走到沈若莲身边道:“沈氏,你还不干净将夫人手里的茶换成热的?”
沈若莲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了张芷兰的杯子想要换茶。只是她的手刚刚靠近,张芷兰就松了手,杯子应声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张芷兰大声呵斥道:“跪下!”
“这,不是我故意......”
沈若莲不想跪,可李嬷嬷却直接来按她。
两人拉扯间衣襟被拉开,脖子上的红痕也暴露在了张芷兰的眼中, 张芷兰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愤怒:“好啊,好啊,这安宁侯府的妾室都没有你如此行事不检!李嬷嬷,关门,让我好好教教她何为高门大院的规矩!”
“不要。”
只可惜,厚重的木门重重关上,将屋内的声音全数隔绝在了门内。
夜色如墨,点点星光犹如浓墨中的明珠,铺出一道明润的星河。
沈云舒今天有点忙,先是将自己的嫁妆从安宁侯府大房转移到了二房,然后又陪着顾春芳巡视二房府库,被硬塞了不少好东西,让她回门的时候带着,最后被谢南岳和顾春芳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门打开,那原本沉寂的屋子顿时响动起来。
那响动声音,莫名的熟悉......
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床榻上又出现了一个大“蝉蛹”,熟悉声音,熟悉的人物,熟悉的绑法,还有熟悉的牛筋绳。
沈云舒终于知晓方才在饭桌上谢南岳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站在谢北洺面前。
谢北洺看见了眼前的沈云舒,蛄蛹的动作都轻缓了一些,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三分恳求。
沈云舒气定神闲的将塞在谢北洺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谢北洺顿时感觉呼吸都顺畅了,骂骂咧咧道:“该死的石头,竟然敢出卖小爷,看小爷得了自由怎么修理他。”
说完,又看向沈云舒:“姐姐,能不能再帮我将这牛筋绳解开?”
叫嫂嫂,沈云舒说他有特殊癖好。
叫夫人,他又叫不出口。
干脆把心一横,叫姐姐!
沈云舒没想到谢北洺竟然会唤她姐姐,按照实际年级来说,谢北洺比她还要年长两岁。
或许是她活了两世,看上去过于精明老练,才让他生出了她比他还要年长的错觉。
想到这里,沈云舒的笑容多了一丝慈祥。就在谢北洺以为沈云舒这是应下的时候,她却道了一句:“不能!”
两个字,顿时让谢北洺如遭雷击。
“为什么?”
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三分委屈。
沈云舒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态:“我给你解开,你转身又跑出去,将我置于何地?我又该如何向公爹婆母交代?”
谢北洺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三分随意:“有何好交代的,我若是又跑了,岳哥和芳姐只会觉得我玩世不恭,你受尽委屈,会好好补偿你的!”
沈云舒不着痕迹的调了一下眉。
她倒是没想到,谢北洺倒也不傻,将自己父母的性格,以及会做什么事情,都盘算的七七八八了。
“那你可知道,今晨你大伯母一早便问为何只有我一人前去敬茶,暗讽我新婚之夜连自己的夫君都看不住......”
话说到一半,精致漂亮的眉眼便低了下来,漂亮的面颊上是肉眼可见的委屈与失落。
谢北洺清楚自己父母的性格行事,自然也知道自家大伯母的性格与行事。
平日里,大伯母最是喜欢阴阳他,以承托兄长的成器懂事。
他惯不在乎,可沈云舒不一样,她这般娇滴滴的一个大家闺秀,因为他被大伯母阴阳,自然是会情绪低落。
尤其是看见她低垂的眼睫,谢北洺只觉得胸口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与愧疚在心中升腾而起:“对不起啊,我没想这么多......”
昨夜,地上太凉,他一半垫在地上,一半盖在身上,实在是睡不着,最后干脆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爬出去玩乐去了。
“今日让你因我受了委屈,我愿意弥补,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定然帮你寻来!”
不是他吹,这京城里好玩的东西,就没有他寻不到的。
“我想要你明日陪我一起回门!”
“好!”
沈云舒说的直截了当。
谢北洺答得不假思索。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再看沈云舒,笑的眉眼弯弯,哪里还有半分失落的模样,那模样活像将兔子坑杀在自己窝里的狐狸。
谢北洺:“......”
他被她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