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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扑过去抱住小沅,“已经取了一根了!够了!”
“一根怎么够?”顾临舟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开,“漫漫怀的是双胞胎。”
小沅的小手紧紧攥着沈怜梦的手指,嘴唇蠕动着说:“妈妈......我冷......。”
沈怜梦脱下外套裹住孩子。
她摸到小沅后背突出的脊椎骨,那么瘦,那么小。
“顾临舟......”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他的皮鞋,“我求你......”
他蹲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你当初杀我父母时,怎么不求他们?”
沈怜梦死死抱住小沅。
顾临舟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按住她。”
保镖上前按住沈怜梦,医生再次拿起手术刀。
小沅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手术室。
半小时后,小沅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惨白的小脸被冷汗浸透,嘴唇咬得发紫。
顾临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医生用银钳夹住那根细小的肋骨,用力一拔......
“唔......”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眼泪无声地滚落。
顾临舟的手指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他忽然想起,小沅刚出生时,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团,蜷在他怀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可下一秒,门外传来姜漫漫娇弱的声音:
“临舟......我肚子好疼......”
她的声音像一把刀,瞬间斩断他那一丝动摇。
顾临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
“把肋骨处理好,送到漫漫那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没再看小沅一眼。
手术室的门关上,只剩沈怜梦疯了一样扑到手术台前,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小沅。
沈怜梦扯断脚镣,抱着小沅冲出别墅。
寒风如刀,割得她脸颊生疼,可她感觉不到。
怀里的孩子越来越冷,血浸透了她的衣襟,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上。
“沅儿......别睡......”她声音发抖,眼泪砸在孩子脸上,“妈妈带你去医院......我们马上就到了......”
小沅微弱地睁开眼睛,小手攥着她的衣领,气若游丝:“妈妈......我......想吃糖葫芦......”
沈怜梦的眼泪瞬间决堤。
去年冬天,小沅趴在窗边,眼巴巴地看着街上的糖葫芦摊子,却不敢开口要。
她当时怎么说的?
“等你病好了,阿娘给你买。”
可他的病,再也好不了了。
江城市人民医院手术室外。
沈怜梦跪在手术室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随着手术室里的佛光一寸寸黯淡,沈怜梦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孩子年纪太小,一下被取走两块肋骨,伤口又没有及时缝合,失血量过大,我们已经尽力了。”
“而且据我们发现,孩子的体内完全没有麻药的成分,是活生生剖腹取骨的,孩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疼死了......”
沈怜梦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喑哑道:
“你说什么?”
一瞬间,小沅声嘶力竭地哭喊再次响彻在耳边。
沈怜梦怎么也没想到,顾临舟居然连麻药都不肯给小沅用!
她呆呆地站着,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
直到护士推着病床出来,白布下,小小的身体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她颤抖着掀开白布——
小沅的脸色惨白,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他的小手紧紧攥着,沈怜梦轻轻掰开——
里面是半块融化了的奶糖。
是她上次罚他不准吃糖,他偷偷藏起来的。
沈怜梦抱起小沅,一步一步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