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四郎谢初夏的其他类型小说《念春娇谢四郎谢初夏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唯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打发走了下人,兄妹二人一起边吃茶点,边说话。“哥哥,威信侯府的人可曾为难于你?”谢修远笑着摇摇头,一脸宠溺地拨了拨她额边的碎发。“别把你兄长想的那么好欺负,我自来京之后,总共也不过去了两趟。刚到京城时去了一趟,主要是将长辈们备的一些礼物送上,再就是年节前去了一次。自过年后,我还没有去过那边呢。”“她可有意图干涉你?”谢修远的神色微僵了一下:“我知你心中有怨,只是如今在京城,人多眼杂,咱们无论是在家里家外,这言行上都要多有提防,莫要被人捏了短处。”谢初夏撅嘴,哼了一声:“她身为母亲可不慈,我为何就非得守着这孝道行事?”谢修远眼神微闪,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哄道:“无论如何,面子情总要过去的。而且这十几年来,她也一直不间断地往锦州送东西,旁...
“哥哥,威信侯府的人可曾为难于你?”
谢修远笑着摇摇头,一脸宠溺地拨了拨她额边的碎发。
“别把你兄长想的那么好欺负,我自来京之后,总共也不过去了两趟。刚到京城时去了一趟,主要是将长辈们备的一些礼物送上,再就是年节前去了一次。自过年后,我还没有去过那边呢。”
“她可有意图干涉你?”
谢修远的神色微僵了一下:“我知你心中有怨,只是如今在京城,人多眼杂,咱们无论是在家里家外,这言行上都要多有提防,莫要被人捏了短处。”
谢初夏撅嘴,哼了一声:“她身为母亲可不慈,我为何就非得守着这孝道行事?”
谢修远眼神微闪,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哄道:“无论如何,面子情总要过去的。而且这十几年来,她也一直不间断地往锦州送东西,旁人不知道咱们之间的具体情份,只会以为是她心里头惦记着咱们兄妹。”
谢初夏撇撇嘴,她不是无知小儿,自然明白佳宁县主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想要扳回自己的好名声罢了。
这十几年的坚持不懈下来,京中勋贵们倒似是真忘了她当年的笑话,反倒是还时常有夫人小姐们说她心慈温良,待继子继女一片亲厚,对前夫的孩子也面面俱到。
“四哥既然说了你身体不适,那咱们就缓一日再去威信侯府请安,无论如何,总得露个面儿的。”
谢初夏点点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谢府还真地是请了两趟大夫过来。
宋嬷嬷打开了主子的箱笼,寻了几套低调的首饰出来,这都是平时主子喜欢佩戴的。
谢初夏瞥了一眼腕上的玉镯子,这还是她去岁过生辰时,大伯母送她的。
比起生母送的那些个应付式的寿礼,谢家人送她的各样礼物,才是真正用了心的。
“说什么母女连心,若是真地心疼我,为何明知我病了也不过来瞧瞧?便是真地忙碌,差个丫环过来问问的空都没有?”
宋嬷嬷讨好地笑了笑,她心知主子对佳宁县主不满,所以无论那位做什么,主子都能挑出毛病来。
“四娘子说的正是,咱们不与她置这个气,眼瞅着春闱就要到了,咱们只等着七郎君高中,日后朝堂上几位老爷郎君们自有帮扶,您和其它几位娘子的依靠也能更强劲。”
谢初夏扑哧笑出来,她也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宋嬷嬷倒是担心她真带着情绪去威信侯府。
马车早已备好,谢初夏与谢修远同乘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上面装了好几个箱笼。
佳宁县主会做样子赚名声,谢初夏自然也不能让自己和兄长落了下乘,就得让京城的百姓们看看,他们兄妹也不是空手来的。
佳宁县主听闻儿子女儿过来请安,早早地就装扮上了,她的亲生女儿,十四年了,竟是一次也未再见过。
佳宁县主其实对于谢家是有怨的。
当年她也为了整个家族而和离,只是谢家人却不允她将孩子带走,而后来谢将军战死沙场,没多久谢家人竟然全都移居锦州,彼时女儿也不过才两岁,自己与她同在京中,都未能见得一面,更何况是后来隔了千里之遥?
若非是谢家人从中作梗,那双儿女又怎会与自己离了心?
明明到了京城,却不愿意来侯府住着,甚至连过来请安都是拖了两日,可见自己这个母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之轻。
谢修远和谢初夏二人进入屋内,只见香烟袅袅,打扮隆重的佳宁县主正坐在了榻上,一手扶着桌几,一手置于膝上,见他二人进来,上身也是微微地往前倾了倾。
“给县主请安。”
听到这声称呼,佳宁县主便愣住了。
她本名罗瑶,生母是皇室郡主,按律皇族女子的后裔是不会有任何封号的,但是她打小受宠,生父又是为护佑皇室才身死,所以才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
她活了三十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生儿女会这般唤她。
佳宁县主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我知我们母子分离十数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只是你们竟是怨恨我至此,连一声母亲也肯唤了吗?”
谢修远微微低着头,没吭声,这一招她去岁时便用过了。
谢初夏也没想到这位便宜母亲竟是说掉泪就掉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怎么欺负人了。
何嬷嬷连忙上前劝道:“夫人快莫难过了,郎君和小娘子也是刚进门,且小娘子是这十几年来头回见您呢,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劝过这边,何嬷嬷又连连给那对兄妹使眼色,可别再这么别扭着了。
谢初夏想到出门前几位兄长的叮嘱,心中一叹,面上无悲无喜道:“您莫哭了,实在是这十多年来,我从未称呼过何人为母亲,所以根本就叫不出口。不止是我,便是兄长也是一样。”
这也算是变相地解释一番。
而且她这么一说,佳宁县主也不好再怪罪他们兄妹,毕竟是她先舍弃了孩子,才让他二人这十多年来无母可依。
何嬷嬷又劝了两句,好说歹说,这眼泪算是收住了。
只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听得外面脚步声急促,一名打扮俏丽的女娘进入屋内,未曾给佳宁县主请安,便直接奔着谢初夏去了。
“哟,这便是三妹妹了吧?我瞧瞧,果然是天生丽质,当真有几分母亲的影子。”
佳宁县主也不追究她的无礼,只笑道:“初夏,这是你二姐姐姚沁,也是侯府嫡出的姑娘,你们年岁相仿,日后定要多多亲近。”
谢初夏似是未闻,脸色冷淡道:“见过姚家二娘子,在下锦州谢氏初夏,家中行四,您可唤我四娘子,或者是直呼我闺名初夏也是无碍的。”
佳宁县主脸色一僵,正拉着谢初夏的手不放的姚沁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反而更为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胳膊。
“不管是行三还是行四,你总归是我的妹妹,你当唤我一声二姐才是。”
何嬷嬷心头发苦,只听这一番问话,就知道县主所盼必然不能成了。
“娘子容禀,奴婢是佳宁县主身边伺候的,是县主命奴婢在此等候娘子的。娘子一路风尘仆仆,县主已命人备了一应物什,只等着为小娘子接风洗尘呢,更是连您要下榻的院子也都安置好了,一切是按照您的喜好来安排的。”
何嬷嬷忙不迭地替自家主子说好话:“小娘子不知县主对您挂念颇深,年前还曾因为收到了您送来的鞋子而泪流满面。正所谓母女连心,得知您今日进京,县主便吩咐了奴婢等在此处,只为迎小娘子回府。”
谢初夏则是十分不悦。
回府?
回哪个府?
她姓谢!
如今听着何嬷嬷的意思却是要将她请入姚家居住,这将谢家置于何地?
便是生母又如何?
十多年来未曾见过一面,若是只凭书信和一些节礼便能认定有着绵绵亲情,她可是万万不信的。
“劳烦嬷嬷回禀你家县主,就说我初至京城,舟车劳顿,一身尘土风霜,如何敢惊扰了县主。待改日我必然会与兄长亲自登门。而且家中长辈也为县主备了一些礼物,我总得回府后整理一二,且容我几日吧。”
何嬷嬷听罢一怔,小娘子这是不准备去威信侯府了?
别说是住在侯府了,甚至是今日都不打算登门?
“还请小娘子体恤,县主一连几日食不下咽,睡不得安眠,就是盼着您能抵京呢。如今既然来了,难道还要母女分离不成?”
谢四郎听着这话音也不对,若非是在大街上,他早就喝斥出声了。
谢家的一干从仆脸色也不好,他们是真没想到县主能做出这种当街抢人的事来。
城门口来就人来人往,平民百姓者居多,达官贵人出入也不少,听着他们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起了几分好奇心。
听着外头的各种言语论调,谢初夏倒是不慌。
“这位嬷嬷好生奇怪,我都说了舟车劳顿,满面尘土,总得容我回去梳洗一番再去拜访才是敬重,怎的你就非要让我这般模样去拜会不成?”
谢初夏早在最初与那何嬷嬷见了一面之后,便又缩回到了马车里,是以如今人们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而见不到其真容。
何嬷嬷这厢一时没了主意,出门前可是应得妥妥的要将差事办好,哪里知道不过只是见了一面,这位小娘子甚至是连马车都没下?
谢四郎给谢五郎递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
“还请这位嬷嬷让一让,城门口的地界也不是特别宽裕,免得一会儿再有官差过来请大家让道了。”
何嬷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这谢家的小郎君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刚要据理力争,就见谢四郎打马道:“四妹妹路上本就身体不适,先前已差人先一步去请大夫了,岂有让大夫一直等着病患的道理?”
到底是当官的,谢四郎一出声,自带威风,何嬷嬷也上意识地退了两步。
她这一退,马车立马就动了起来。
何嬷嬷还要再喊,可是眼见着人家几辆马车前呼后拥地疾驰而去,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谢府门口。
谢四郎和谢五郎先后下马,然后五郎径直站在马车旁边,扶着谢初夏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咱们的祖宅。”
谢四郎和谢五郎对视一笑:“说实话,我们住的时间也不长。不过怎么不见七郎?”
管家连忙迎上来回话:“给几位主子请安,七郎君原本是要去城外接您几位的,但是徐先生临时有事将七郎君请过去了,不过七郎君走之前留下话了,说是回来的时候,定然会给小姐带京城有名的糕点回来。”
谢初夏轻笑,眸底有几分的期待:“那我就等着了。”
一行人鱼贯而入,谢初夏是女眷,也没在前面耽误,直接进了内院。
纵然长辈们并没有跟着一起来京城,这里的正院他们也是要空出来的。
谢初夏被内院的嬷嬷引到了东面的浅水苑,用嬷嬷的话说,这处院子离着正院近,而且景致也是最好的,后面还有一条近路可以直接去后花园。
浅水苑倒是名符其实,院中有一处池塘,只是如今天气有些冷,偶尔能瞧见一抹红色的鱼儿游动,至于嬷嬷所说的种养的荷花,那是一片叶子都瞧不见的。
那池塘的中间还堆砌了一小座假山,不过谢初夏觉得更像是直接挖了太湖石过来堆在里面的。
院子里抄手游廊全都连贯,便是雨雪天气也不怕。
谢初夏总算是进入了正堂。
这院儿里正房三间,东西两侧各有两间耳房,东西厢房都不少,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娘子来说,这样的宅院可以说是很奢侈了。
谢初夏此次入京,带的仆婢不多,只有两位奶嬷嬷两个贴身侍女。
底下人很快送来了热水供主子沐浴,谢初夏也没客气,差不多过了近一个时辰,才总算是又出现在了正房厅里。
“禀四娘子,刚刚奴婢问过了,这里按以前在谢府的配置,给您新配了四个洒扫丫环两个粗使婆子,还有前院有两名小厮专门听候您的差遣。”
有些事以及有些地方,不便女子去走动,哥哥这安排倒是很合谢初夏的心意。
这两位奶嬷嬷是自打当年谢初夏出生后,就一直在她身边照料的,都是谢家的家生子,他们的丈夫子女,也都在谢家做事,谢大夫人早就放出话去,日后这两房人都是要给谢初夏做陪房的。
“宋嬷嬷,日后你管着咱们这浅水苑吧,就按以前在锦州时那般即可。”
“诺。”
“习嬷嬷,这内宅如今没有女眷,习嬷嬷这阵子先把府里头的规矩都立起来,特别是一些个丫环小厮的,四哥可是官员,不能失了四哥的颜面。”
“四娘子说的是,等下个月春闱,七郎君也必然高中,到时候咱们谢府就要有两位郎官了,自然得处处周到。”
主仆几人正说话间,便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见人呢,先闻其清朗的嗓音。
“妹妹可收拾好了?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快出来瞧一瞧!”
雍朝,文景四年正月二十八,京城。
离京城最近的码头,距京城也得有五六十里路,谢初夏站在船头处望远,目光清柔中带着几分的惊奇之色。
她终于来到这大雍朝最为繁华,也是最为神圣的地方了。
“四妹妹,外面冷,快回到舱里,咱们一会儿就要下船改换马车了。”
唤她的是谢四郎,她的堂兄。
谢初夏父早亡,这一房也只剩她与嫡亲兄长谢修远二人,至于母亲,呵呵,不提也罢。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出来迎我们,待会儿下了船,还是派人去知会一声,别让哥哥出来了。”
谢四郎笑道:“你哥哥最疼你,得知你要回京,自然是要亲自来迎的。”
谢初夏嗔笑:“那四哥和五哥最疼的就不是我了吗?”
谢四郎被她一噎,笑着虚点了一下她的头,示意她赶紧进船舱歇息。
待下了船,几人稍做休息,换乘马车,开始往京城方向走。
谢初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前方。
这里就是京城了吗?
只见城墙,果然是高大巍峨,便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也与别处不同,更平坦、更宽阔。城外尚且如此热闹,若是入得城内,尚不知有几多繁华。
谢四郎兄弟俩骑马护佑在她马车两侧,见其眼神中有几许好奇,笑道:“日后妹妹要在这京城住着呢,有得是机会四处游玩。”
谢初夏浅笑,扭头道:“四哥的未婚妻也在京城呢,明日可要携礼去拜会?”
谢四郎笑容一顿,伸手点点她,一脸无奈道:“你这丫头,连哥哥都敢取笑了!”
谢初夏的笑容浅了浅,低喃道:“哥哥去岁抵京,也不知他现今如何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是否有人为难于他。”
谢四郎的眼神微微一闪:“我锦州谢氏的名号也不是虚的,哪个胆子大的敢来找谢家儿郎的麻烦?”
谢初夏脸上的笑彻底散了,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会不会是哪处的小鬼想要作妖呢!”
这话没法儿接。
谢四郎自然知道这么多年这位堂妹心中的芥蒂,只是如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压下声音哄道:“咱们回府再细说,七郎也不是那等软弱可欺之人,再说,他背后还是咱们整个锦州谢氏呢。”
谢初夏似乎是被他说动,担忧的表情渐渐淡了。
锦州谢氏,绝不是无名之辈,谢四郎此次归京也是因为要回京述职,而且是得了吏部的调令才急急赶回来的。
虽然此番留京的都是几位小辈,但是谢家却无人担忧,倒是让不少的京城权贵们好整以暇,想看看曾经辉煌的谢氏,是否仍然还有复起一日!
京城谢宅乃是一处七进的大宅院,按规制,二品以下官员是不得住七进的大宅院的,但是谢家不同。
此处乃是祖宅,当年大雍朝太祖皇帝进京登基,还是多倚仗谢氏扶持,而谢氏族人又未曾过多的涉足朝堂,十二年前,谢家又出了一位忠勇的谢将军战死沙场,故而,皇族对谢家一直颇为尊敬。
当年死的那位谢将军,便是谢修远与谢初夏的亲生父亲。
思及旧事,谢初夏心情不佳,好在还有两个了解她的丫环在旁边插浑打科。
刚刚入了城门,马车行驶比先前在官道上慢了不少。
有一小厮过来小声禀报道:“四娘子,前面有威信侯府的马车,许是来派人请您的。”
谢初夏微微挑眉:“何人所派?”
小厮一脸为难道:“应该是佳宁县主派来的,小人刚刚瞟了一眼,正是县主身边的何嬷嬷。”
一路上匆忙,七郎君走前曾交待了好些事,其中一条就是让她远着威信侯府,偏他还未曾跟四娘子说呢,这何嬷嬷就上门了。
再怎么不喜,那也是主子们的事,护卫们顶多就是护佑在旁,不敢随意答话,便是谢四郎此时也只能保持沉默,谁让她们的关系摆在这里呢。
佳宁县主就是谢初夏和谢七郎的亲生母亲。
当年谢将军设计破敌,边关传来谢将军叛国投敌的消息,佳宁县主为了自保,便早早地与谢家撇清关系,还逼着公爹婆母写下和离书,之后自己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顾,转身就回了娘家。
不足一月,这位佳宁县主便又再嫁威信侯府世子,也便是如今的威信侯姚琛。
不料佳宁县主刚刚嫁入威信侯府三日,边关又传来喜讯,谢将军大破敌军,连收两城,还因此得了圣人的嘉奖。
这一波打脸,可以说是来得促不及防。
佳宁县主丢脸,身为她的子女又岂能置身事外?
好在谢家人仁厚,一直对这对兄妹照料有佳,哪怕是后来谢将军战死沙场,他们兄妹也依然得谢家庇佑。
因当年旧事,谢家人对这位佳宁县主都并无好感,做为被舍弃的谢七郎和谢初夏,那就更是对她心生厌恶了。
何嬷嬷并不识得谢初夏,她当年随着县主离开时,谢初夏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婴,如今想着再重逢,她心里也有几分紧张。
待看清楚从车窗里露出一张小脸儿的美娇娘,何嬷嬷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这小娘子虽然年幼,但是模样实在是标致,脸上还有些许的婴儿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真真是好看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给三娘子请安,奴婢奉夫人之命来请三娘子过府说话。”
谢初夏眯了眯眼道:“你是何人?你家夫人又是何人?又哪里来的三娘子?”
何嬷嬷这句三娘子,那是按照威信侯府的行序排下来的,侯爷和夫人近日提及这位娘子之时,也是以三姑娘称呼,又哪知道谢初夏根本就不认这个?
“哟,怪奴婢没解释,按威信侯府的行序,您行三,自然是要称呼您一声三娘子的。”
谢初夏眯眼,虽然早已将帘子落下,但是她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还是将何嬷嬷给吓得不轻。
“我初至京城,却也并非蠢笨之人,我乃锦州谢家四娘子,与威信侯府又有何关系?威信侯府倒是有趣了,竟然还要帮着我谢家排排序不成?”
谢初夏看着眼前的这十几个管事,面无表情道:“一个一千亩的庄子,一年的出息竟然不过才二百余两,你们是打量着主子好哄骗呢,还是觉得你是管事,所以这庄子上的东西就合该是你的?”
一名中年管事闻言,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叫屈。
“不敢欺瞒主子呀!庄子上的产出的确不好,一来是因为去岁京中的雨水少,二来庄子上又收容了不少流民,这才亏了银钱,帐目清清楚楚,小的绝对不敢贪墨主子的银钱呀!”
谢初夏不再出声,倒是谢五郎皱眉再翻了几页帐册后,怒道:“一派胡言!”
管事吓得立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去年即便是雨水少,可这产出也不能少了三成!而且去年总共也不过是收容了六十余名流民,且也不过才短短三个月,如何就能消耗掉这么多的银钱?”
谢五郎也不笨,他不喜读书,所以家中长辈便将一些庶务交给他来打理,这些看似机敏的小手段,于他不过是儿戏而已。
“这一千亩都是良田,且一年两季,一亩田地的出息就按最少算,一两银子,一千亩也得是一千五百两。刨去了庄子上人口的吃用杂出,少说也得余一千三百两。至于那些流民,我可不信你能愿意用白米白面来供养他们!”
换言之,那几十名流民不过是吃一些粗粮杂粮,加在一起,这些人的消耗也不会超过一百两。
所以,这银钱哪儿去了?
谢五郎这几日就在忙着京城产业上的事,不过还未曾来得及查看田庄这边的事务,没想到竟是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来人,多带些人手,将这厮的屋舍都抄了,将他的家人也一并绑了,我倒要看看,如此奴大欺主,背后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靠山不成!”
谢五郎不是头一回发落这样的管事了,一套命令下来,行云流水一般。
待将管事拖出去打板子时,堂前站着的十余名管事个个都吓得直哆嗦。
谁说来的小主子是不通庶务的?
就冲着这般的处事果决,谁敢再来糊弄?
谢五郎心知这次是多亏了四妹妹,自己不过是贪玩了两日,没想到这些人便如此地不安分。
“他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若是此刻自己站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回,若是让我一个一个揪出来的,那就只等着被送去官府,然后要么坐牢,要么被流放!”
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人依次跪下来恳求主子饶命。
谢初夏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五哥做事越来越有大伯的风范了。
经此一事,谢五郎和谢初夏的威也立起来了,京城众多管事,再也无人敢小看这两个年轻人。
二月会试开考,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同聚京城,这一盛事,也让本就繁华的京城更为热闹。
谢修远在贡院考了三场,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人走路都发飘。
被谢十安扶上马车的时候,他还听到有人喊找大夫,好像是有人晕过去了。
谢修远一上马车,就先对上了妹妹那满是担忧的眼神。
“哥哥先喝几口热汤,喝完了咱们再走。”
今年正赶上了倒春寒,二月快要过完了,偏这天气又突然冷下来。
谢修远一连喝了两碗热汤,感觉身子是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这才吩咐人驾车回府。
谢初夏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轻轻摇头,然后抬手搭在了他的左腕上。
原本正在假寐的谢修远睁眼:“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谢初夏不理他,专注把脉。
片刻后,她收回手。
“跟我之前料想的差不多,回去后先吃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谢修远皱眉:“我睡一觉就好。”
“哥哥最好还是听话,昨天骤然降温,我连收在箱底的大氅都又拿出来用了,哥哥觉得你在贡院里日子过得比我还好?”
谢修远一噎,论起斗嘴,他永远不是妹妹的对手。
斗不过,就只能听话。
谢四郎和谢五郎都在家中等着呢,一瞧见人回来了,赶忙迎上前,一个扶住他的胳膊,一个赶忙帮他拢一拢身上的斗篷。
“劳二位兄长惦记了,我没事。”
谢五郎拍拍他的肩:“没事就好,听说这会试的科考最是严苛,又不许带棉被进去,你受苦了。这两日也莫要出门,好好在家养着,还得准备殿试呢。”
谢修远好笑道:“榜都未出,五哥就料定我能参加殿试?”
“那是必须的呀!你是咱们锦州府的解元郎,这次会试必然也能拔得头筹!”
谢四郎也是频频点头:“七郎的学问好,尤其是策论更是妙极,我也不说头名,只说这前十定然是跑不掉的。”
谢修远无奈地摇摇头,但愿结果不会让他们失望才好。
七日后就会放榜,接下来的这几天谢初夏也没有出门,每天除了盯着谢修远喝药之外,就是处理一些琐事。
会试放榜,谢府一大早就派了小厮去榜前候着。
只是小厮报信的速度,显然是比不上官差的速度。
等到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谢初夏的眼睛都亮了。
“恭喜七郎君,贺喜七郎君,报喜的差爷来了,您中了会试头名!”
谢修远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有几分意外的,毕竟他虽自认有才,但会试可是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名人才子,他能高中榜首,的确是有几分幸运。
“恭喜谢会元!”
一连串的恭贺声响起,谢五郎连忙安排人将赏钱都送上。
谢初夏的眼睛湿润:“恭喜哥哥高中会元!”
谢修远看着年幼的妹妹,想到这些年来兄妹二人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一时激动,将她紧紧抱住。
“妹妹,哥哥总算是没让你白费心,没有辜负你为我跪求名师的心意。”
谢初夏的下巴微微抬起,想要让自己的眼泪再憋回去,但是此时此刻,向来将表情控制得很好的她,似乎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谢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之时,门房来报。
“启禀几位主子,威信侯府的人送了贺仪过来,阵仗颇大,小的不知当如何处置,还请主子示下。”
谢家的宴席摆得很是讲究,这也让人们看出来,谢家的实力之强。
富贵人家设宴,那可不只是吃吃喝喝。
便是宴席上的一道菜,都极有可能是大有来头的。
谢家最后上的那些个瓜果点心,可并非都是本地产出,大部分都是南方的果子。
能在这个时节运至京城,而且还完好无损,不影响口感,可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能办到的。
谢家是百年世家,经历过两朝动荡,无论是在前威朝末帝残暴统治时,还是在如今的大雍开国之初的朝廷血洗之时,谢家都能屹立不倒,可见其睿智。
佳宁县主乘兴而来,失望而归,谢初夏仿若不知,全程都是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笑脸,对谁都是如此。
谢修远被点为状元,一甲之首,自然是要入翰林的。
景帝赐入翰林任从六品修撰一职,这已经是同科进士中品级最高的了。
谢家的宴席,是摆在了琼林宴之后的。
琼林宴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景帝能看得清楚脸的,估计也不过就是十余位进士,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谢修远。
琼林宴之后,便传出了圣上对谢修远的夸赞:君子如玉,如切如琢。
这八字评价,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至少,自琼林宴后,来打听谢家诸位郎君婚事的媒人们多得有些令人无法招架了。
谢修远是状元郎,而且背靠锦州谢氏这样的百年大家族,寻常人家的姑娘自然是入不得谢府说媒的。
饶是如此,谢府的门槛也快要被人踏破了。
无奈之下,谢家几兄弟只好对外放出话去,说谢七郎年纪还小,不急着成婚。
的确是不大。
谢七郎才十七呢,如此年轻的状元郎,自然是哪家看着都眼馋。
有些人见谢府这边行不通,就打起了旁的主意。
佳宁县主看了一眼跟前的几人,心知肚明道:“三弟妹怎么有心思来我这里坐坐了?”
高氏讨好道:“也是前阵子我身子不好,我娘家不放心,所以便让我嫂子和侄女一起来看看我。按礼数,也该让她们过来跟您请个安的。”
高氏话落,便给站在最后面的年轻姑娘使眼色。
“晚辈清菇给县主娘娘请安。”
佳宁县主瞄她一眼,笑道:“免了,清菇有大半年没来过侯府了吧?我瞧着倒像是长了个子,人好像瘦了些。”
高清茹略有些腼腆道:“是有些日子没来了,许是近来吃的少些,所以才看着清减。”
佳宁县主对高清菇还是很熟悉的,毕竟每年都会来侯府住上一阵子,是个懂礼数的姑娘。
“你也不是头回来了,怎么还这般客气,就该跟着几个小的一样唤我大伯娘才是。”
“是,大伯娘。”高清菇眉眼弯弯,从善如流道。
佳宁县主见她性子似乎是更温婉了些,心里头愈发满意。
高氏见侄女在县主这里还算是得脸,心里头便觉得稳了大半。
“大嫂,您瞧着我家清菇如何?这丫头今年也十五了,早到了说亲的年纪。”
提到了自己的亲事,高清菇脸色微红,下意识退了两步,显然是害羞了。
佳宁县主见此就更是满意,笑道:“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怕人家小娘子害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高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侄女,转头又大大咧咧道:“大嫂是知道我这性子的,不会说那些个弯弯绕的话。我要是有大嫂这份学识,怕也瞧不上我们家三爷。”
这话引得几人都是一阵笑,还是高家大夫人将女儿给支出去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确是不适合听这些话。
“行了,你这是相中哪家的郎君了?这是想要让我出面保媒?”
高氏讪笑两声,随即恭维道:“大嫂这眼睛果然是亮,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也不怕您笑话,您觉得我们清菇跟您家的远哥儿如何?”
佳宁县主一愣,虽然早猜到了她们的用意,但是被三弟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几分的错愕。
毕竟,还当着高大夫人的面儿上,也不知道含蓄一些,万一她不答应,这高氏就不怕自己没脸?
“原来你们是看上修远那孩子了,只是这孩子的婚事,我是做不得主的。他是谢家七郎君,便是父亲不在了,还有他的祖父、叔伯们做主呢,弟妹这是问错人了。”
高氏一点儿受挫的样子也没有,似乎是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大嫂,话虽如此,但您可是他的生母。况且这些年,您也没少惦记着他们兄妹,事关婚姻大事,便是您不能直接做主,过问一二总是不过分吧?”
这话倒是在理。
身为生母,她若是想要插手这兄妹二人的婚事,的确能说得过去,更何况如今谢家并无长辈在京城,按理说,有些事情,就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出面才合适。
思及此,佳宁县主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你这话原也没错,只是我担心七郎那孩子执拗,他虽不似初夏那般冷淡,但我们母子毕竟十多年未见,这情份上远不及与谢家深厚。”
高氏手一摆:“这算什么呀!再怎么说,您是他们的生母,他们还能不孝?再说了,我们高家门第也不弱,与谢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清菇的相貌、人品,您都是亲眼瞧过的,总比外头人给说的那些娘子们要更知根知底吧?”
后头这话,算是说到佳宁县主的心坎里去了。
高清菇的确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每年总能有几月的时间相处,这姑娘的相貌长得也好,性子温婉可人,且家世也的确不差,这么看来,与谢修远也算是登对。
“此事我倒是可以跟修远说说,但是成不成的,我可不能保证。便是修远愿意了,这亲事也还得谢家答应才是。”
高氏一听这话,立马就心满意足了。
“多谢大嫂,有您出面,那还能不成吗?再说了,我大哥如今在吏部当差,修远也不可能总在翰林院做事,这日后可不得相互扶持嘛!”
佳宁县主的眼神闪了闪,是呀,高家还有一位吏部侍郎呢。
若是这亲事成了,日后得利最多的,还得是姚家。